醫院(七)
陸羽的心臟立時懸了起來。
連忙縮起身體壓低呼吸,他的雙腿卻仍舊忍不住地微微打著寒顫。
喝醉了一般搖晃不穩的腳步聲逐漸接近,那個人在儲物室的房間內緩緩游蕩。
陸羽緊咬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孫召天白天的時候同他說過,僵尸就算起了尸也不過是具會動的尸體,尸體沒有“腦子”,只要你別站在明面上,他一般也沒有多余的智慧來翻箱倒柜地四處找你;而另一方面,僵尸也曾是活人,盡管腦子不好使了,但某些感官卻還沒有徹底壞掉,眼睛、耳朵和鼻子在沒有完全爛掉以前仍就是他們搜尋獵物的主要手段……
當外面的那個人拖曳著腳步路過衣柜門前的時候,陸羽覺得他的心臟都要撞裂肋骨從自己的胸腔裏蹦出來一般。
腳步聲途徑衣柜又逐漸遠離,陸羽略微松氣,但片刻后那個人卻再度向著衣柜的方向踱了過來。
陸羽覺得這人就像在推磨一樣正繞著儲物室的房間內轉圈,他每次經過衣柜的時候陸羽都心驚肉跳生怕他下一個動作就是拉開柜門把自己拖出去。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陸羽覺得或許他們可以這樣和平共處到有人來救自己為止,然而天不遂人愿,“叮鈴”的一聲輕響自陸羽的口袋裏傳來,聲音不大但在這裏異常安靜的情況下則顯得分外刺耳。
陸羽趕忙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關掉。
下一秒,還沒等陸羽急抬起頭來,衣柜的柜門便被人從外面一把拉開。
陸羽驚得手機都掉在了地上,抬起眼來他便看到老人青白的面孔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紫褐色的不知是老年斑還是尸斑的東西爬滿了干癟褶皺的皮膚,一股干干冷冷卻又止不住腐敗的氣味瞬間沖進陸羽的鼻腔。
老人在看到陸羽的一瞬間雙手便閃電般地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陸羽拼命掰扯著老人硬如鋼條的手臂,不行,完全掰不動,甚至用腳去狠踹那副干干癟癟的身體也沒能起到任何效果。
肺葉中的氧氣越來越少,陸羽的臉色變得青紫,拼命掙扎的四肢也慢慢垂了下來,意識像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冪一樣模糊起來。
如果他再有用些就好了,陸羽意識模糊地想……
果能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絕對會像沈暮終一樣在發生這種事情之前便砍斷老人的脖子……他還不想死……
猛然間不知哪來的力氣,陸羽被憋得通紅的雙眼突然大張,用盡最后一口氣力拼命掙扎起來,恍然間發現自己手中似乎多出了什么東西,陸羽想也沒想便攥緊它沖著老人的脖頸狠狠扎去。
一刀一刀拼命地刺下去,烏黑腥臭的血水迸濺到陸羽的滿身滿臉,老人鐵箍一樣的手臂終于慢慢松開,身體也直挺挺地栽倒在一旁的地面上,然而陸羽卻依舊像沒有發現一般用全身的力氣一刀刀對著他狠扎下去。
“陸羽??!”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的雙手被人抓住,身體也被一只從背后環住的手臂死死制住,陸羽才終于從一片恍惚的混沌中回過神來。
“嘔!”看著自己一身的污血和面前血泊中已經不成人形的尸體,陸羽的第一反應就是哇的一聲直接吐了出來。
“你怎么樣?”孫召天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將陸羽從一地的污穢中攙扶起來。
“總算沒死……咳咳咳……”陸羽捂著脖子喘息著劇烈地咳嗽起來,命懸一線的感覺仍讓他心有余悸,他剛剛差一點就被人活活掐死了。
“你受傷了?”陸羽這時才發現,孫召天此刻的樣子不比他好到哪兒去,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血跡,衣服都碎了好幾塊,那把短刃正被他別在自己的褲腰帶上。
“還好……”孫召天甩甩手上的粘血,然后點起根煙癱坐到陸羽身的旁朝他咧嘴道。
“剛才那些人呢?”陸羽想起那些追著他們的死尸連忙追問道,或許是缺氧的關系,他的頭痛得厲害,眼睛也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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