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阿肯郵寄來學校的鋼筆已是幾日后的事情了。學校放假，黎施宛本想約阿肯見面，但阿肯有事要忙，她便獨自來到尖沙咀商場。
私立女校的學生從不只會讀書，學校裏設有藝術方面的必修課，講的內容都是黎施宛從來沒聽過的。像是什么畫家，別的同學家裏沒有原版，也收藏有覆制版畫，黎施宛獨自學得吃力。
藝術史類的書，可以在圖書館裏借。但像古典音樂這樣的唱片，音像店是不興租借的。黎施宛沒有錢，只好打給柏哥問有沒有兼職可以做。
黎施宛站在唱機前，戴著耳機，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書上的介紹。
有人靠近她也沒有察覺。傅星柏貼臉在她耳機罩上好一會兒，她才驚訝地轉身。
“在聽什么？”
黎施宛看清傅星柏的臉，取下耳機，“肖邦……”
傅星柏湊近了看她手裏關于肖邦的傳記，“降e小調夜曲第十九號啊。”
“你知道？”
“知道啊，很有名的曲子。”
黎施宛睨了傅星柏一眼，合上書，“那你說說看。”
“肖邦十七歲的時候，年幼的妹妹emilia病逝，所以他寫了這首曲子。當時他并不想把曲子示人。”
黎施宛有點驚訝，想到傅星柏的家世，疑惑道：“你不會還會彈鋼琴吧？”
傅星柏淡淡“嗯”了一聲。
“欸……”
傅星柏手搭上她肩膀，“別廢話了，不是要做part-time？”
“你有工作可以介紹給我嗎？”
“現在有個場子。”
傅星柏介紹的工作還是以前那些，當托兒宰大陸客，或者在派對裏活躍氣氛。
兩人來到ktv，遇到傅星柏認識的大哥。
大哥把傅星柏叫去說話，時不時看向黎施宛。等大哥走了，黎施宛說：“你現在還幫人拉皮條？”
“什么拉皮條。”傅星柏微哂。
“我都聽見了，那人讓你找幾個漂亮女孩。”
“是模特。”傅星柏在身上比劃曲線，“泳裝模特懂不懂？”
“干什么的？”
“拍雜志啊。”傅星柏拉起黎施宛往包廂走，“你沒看過？”
“錢多嗎？”
傅星柏轉頭，蹙眉道：“你想什么。缺錢我可以借你，你別去？”
“那你不說只是拍雜志嗎？”
“你想做野模？我見過的，拿了點甜頭，就停不下來了，到最后出臺的都有。”
“哦。”
“你要錢做什么？”
“周假之類的，學校還可以通融一下，讓我待著，可放了寒假怎么辦？
“擔心什么，有柏哥還沒你住的地方？”傅星柏推開門，興高采烈歡呼，“sabrina來了，歡呼聲在哪裏——”
黎施宛又是獻唱又是陪玩游戲，扮丑搞怪惹得一群公子千金捧腹大笑。
天色暗了，他們去吃高級料理，留下黎施宛攥著小費，在街邊嘔吐。
傅星柏叼著煙，拍撫她的背，“你行不行啊？”
黎施宛試圖找回顏面，“這段時間忙考試，沒出來，生疏了。”
一輛舊皮卡開過來，車上一群人起哄喊“大嫂”。
黎施宛起身，惡狠狠道：“掃你老母。”轉而看向傅星柏，“要滾快滾。”
“你一個人行嗎？”
“我還有點事。”
傅星柏看了黎施宛好片刻，就要走，黎施宛卻拽住他衣角。
包廂很大，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看花了眼，她看見有人找傅星柏拿了東西。
傅星柏當初能和她一起運貨，也有可能做別的。但說不出為什么，她不想傅星柏越過那條線。他不該徹底墮落成罪犯。
“別碰你不該碰的東西。”
傅星柏輕哼，“走了。”
風刮過，黎施宛長呼出一口氣，給陸津南發了傳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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