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記憶

“那如果本帝的回答是否定呢？”驚蟄畢竟是已經在天界活了千萬年的青帝，縱然是失去了那段苦澀而又慘痛的記憶，風骨和性子卻從未變過，此刻聽完這一段敘述，雖然俊眉微微蹙起，整個臉色還是慘白，但已經用靈力將所有的不適全部給壓了下去。

聽到姝凰幾近危逼的話，回答的語調中也不由自主地帶了不容置疑和獨屬于帝王的強勢。

兩個同樣都可以翻手間便能讓這六界震上一震的皇初次交鋒，雖然彼此都不曾出招，但這威壓和氣勢的碰撞還是讓周遭的落葉翻飛而起，嘩啦啦一陣陣作響，攪擾著這一番波動。

“你是青帝，就算你不記得了，所愛之人依舊是所愛之人，在你心裏，火煌不過是一個稍微有些好感的少女，你為何非要緊緊抓著她不放？”姝凰聽著如此的反問語氣，心下已經明了。但這樣的答案明顯不能讓她滿意，一向恭謹的言語中充斥著怒氣，讓姝凰也顧不上所謂的儀態，直接就帶著冷意吼了出去。

因為姝凰很清楚，火煌愛就是愛了，作為鳳族的公主，與曾經年少時候的自己一樣，她，不會選擇放棄！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眼前之人，如果青帝也不曾放棄，那么這段本就不該存在的孽緣怕是無法斬斷了……

“前塵便是前塵，也許曾經本帝喜歡的是人間的女子，但現在的驚蟄，真正放在心中的只有名為火煌的少女。記憶都已經不在，本帝為何還要執著于那已經不存在的過往？”驚蟄一雙澄靜的眸子波光粼粼，涌現出無數的情緒，語氣中隱隱帶了一絲絲的怒氣，他立在那裏，身姿頎長，容不得有半點的動搖。

“可是并不是你說不愛便能不愛的——”姝凰抬眸，將周身凌厲的氣勢全部收了回去，好看的黛眉劃出一抹無奈，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如玉的手指宛若蝴蝶一般畫出一道紅色的痕跡，然后對著靜立的驚蟄眉心而去，婉轉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苦笑：“那些記憶，永遠都只會存在你的心中，只不過是被人用秘法封印在你的靈魂之中，青帝若是一味的堅持，那，這記憶本皇便替你解開，屆時你是否還會如此堅定，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驚蟄下意識地楞了一下，也并不曾去阻止，那散發著點點幽光的紅點沒入他的腦海，迅速在他的神魂中翻滾，攪蕩開來，心中空落落的一處地方迅速迸發而起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濃濃的愧疚不知道從何而來。

汗水順著他好看的額頭滲出，驚蟄那原本好看的眸子也在那一瞬間充斥出無數的血絲，隱隱看去，那解封的記憶就要將他整個人給撕裂開來。

“青帝好好想想吧，火煌那裏本皇什么都不會說，該怎么抉擇，青帝應該知曉吧！”姝凰沒有再出手，她喚醒了驚蟄潛藏中的記憶，那鋪天蓋地的情意涌現而出之時，一切都會有定局。

她原本并不想讓他再經歷覆生之后愛而不得的絕望，可是既然他仍然不肯放棄，那么，她就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姝凰搖了搖頭，揮手將結界打開，最后回望了一眼完全沈浸在痛苦記憶的驚蟄，然后喃喃地自語了一句話，身體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這片空間之中。

“若是輕易就能抹滅了痕跡，你為何又會將本該忘卻的記憶刻在心裏，等待著喚醒？”

風輕輕吹散這輕輕自語，不知究竟有幾個字落入已經沈溺在往事夢魘之中的人心中，也不知道幾個字被已經走遠的女子深深體悟……

姝凰的身影很快落在悠月閣前一直等待兩個少女眼前，風華仍在，她神色毫無波動地看了看兩個翹首以盼的人，淡淡地對著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的白驀然道：“去后山吧！”

拉著白驀然火煌盯著姝凰的身后，左等右等那個她放在心中的人都不曾出現，禁不住心頭劃過更多不安，索性定了定神，大膽地開口問道：“皇姐，青帝去哪裏了？”

“火煌，你是鳳族的公主，以后就潛心閉關修煉吧，這些虛無縹緲的情愛，不屬于你。”姝凰抬了抬眸，依舊是淡淡的聲音，看著由滿心歡喜突然變得憤怒失望交織的少女，心中閃過一絲絲的不忍。

“不屬于我，皇姐，憑什么你可以為了愛情背叛鳳族，為什么我就不可以放棄你們強加在我身上的責任去追逐屬于我的真摯愛情呢？”火煌掙開白驀然拉著她不讓她沖動的衣袖，那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驟然覺得被背叛，許久郁結在心中的不被理解和不甘心在那一刻猛然爆發開來，讓她不顧后果地就吼了出去，同時迅速掐訣而去，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很快消失在這片天地。

“皇，要不要去追？”白驀然看著憤急交加的火煌一溜煙就沒了蹤影，一顆心瞬間就揪了起來，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不用了，尋到了青帝，她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姝凰努力地按下因為火煌那番話而抽痛的心，不讓任何情緒表露出來，有些悲涼地開口道。

如果她猜的沒錯，拿回屬于他的記憶的青帝不會再堅持之前的想法了。

火煌，也該死心了……

“否定的？”白驀然下意識地重覆了那三個字，抬頭看著姝凰那愈來愈冷峻的紅眸，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不再多問。

雖然不知道鳳皇到底說了什么，但既然她這么篤定，想必橫亙在阿笙和火火之間阻力很大……

可是現在偏偏她又不能開口去問，這還真的是麻煩。

白驀然心中腹誹，思襯著接下來該怎么辦，但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辦法。

“走吧！”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白驀然抬眸望去，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面前的冷傲女子已經提步向著后山而去，此刻她又不能借口說不去，只好苦著一張臉也跟了上去，然后在清風中點了點頭。

只要是事關阿笙和火火，現在她弄不明白的，早晚也都會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