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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7（2 / 2）

姜纓只會冷臉，由著他坐著，一聲不吭地轉(zhuǎn)身拿了把剪刀，俯身裁起布料來。

布料撕裂聲為沈悶的房間添了些許活氣，柳淵借著亂聲呼了口氣，定下雜亂心緒，終究往前走了一步。

“姜纓！”

撕裂聲一頓，房裏靜了，姜纓抬眉凝望過來，用眼神詢問何事，柳淵道，“你兄長之前來信，說自己痩了些，朕以前的尺寸定不能用了，所幸朕亦瘦了些，不妨你這會兒為朕量了尺寸，也不耽擱做衣了。”

好長好蹩腳的一個理由，柳淵說得神色自若，姜纓聽得稀裏糊涂，腦子轉(zhuǎn)了幾圈，將明白過來，柳淵已抬袖，修長手指抵在衣領(lǐng)，兩指一扯，竟要脫衣服了！

“陛下且慢！”

姜纓大驚，到了嘴邊的拒絕被嗆回了喉嚨，當(dāng)下扔了剪刀撲過來按住那作亂的手指，“量尺寸不必脫衣！”

溫?zé)岬恼菩母苍谥干?，柔軟烏發(fā)抵在胸前，柳淵強撐穩(wěn)住從容姿態(tài)，黑沈沈的眸子往下垂，望見一節(jié)細(xì)白的長頸，他的聲音是穩(wěn)的，“那怎宮中量時需得脫外衣？”

無人知曉，唯他清楚地聽到腦中那根繃了許多年的弦終于斷了，斷得干脆，斷得果決，斷得義無反顧。

這根弦像長毒的藤蔓，纏了他太久太久了，無數(shù)次曾搖搖欲墜，無數(shù)次曾發(fā)出撕裂聲，又被他無數(shù)次默然地修覆好，今日終究化成了灰燼，也許自聽到姜纓要再嫁，就已註定了這個結(jié)局。

柳淵嘗到了放縱心思的快意，他只瞧見姜纓的嘴巴張合著，哪裏知曉說了些什么，他只知飛快地抓住姜纓的手，順著衣領(lǐng)往外撕去，直到肩膀露了出來，連帶著那疤也跳了出來，他湊到姜纓耳邊，笑了一聲，“姜纓，前面許多年，你只給朕留了這個。”

那是道丑陋的陳舊的疤。

姜纓甫一瞧見，面上茫然的神色消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僵硬驚惶，她無措地想，陛下是要翻舊賬么？當(dāng)年她也是后悔了的??！

那刺向柳淵的一槍，是她心有不甘不假，是她放縱執(zhí)念也不假，可是后來，她也曾奔走尋藥，試圖彌補，她送了藥去東宮，也未得一聲回覆。

柳淵放過了她，宮中也沒有怪罪于她，可柳淵也沒有將她記在心裏，她只要想起柳淵流血的肩膀，時時后悔，悔不該傷了柳淵，又偶爾惡毒地祈求，那疤可千萬不要好，就那樣刻在柳淵肩膀上，讓柳淵永永久久地記著她。

只是，太醫(yī)院那么多太醫(yī)，豈能沒有一個除疤的好手？哪能會讓矜貴無雙的太子殿下留下傷疤？

她如何都料不到，傷疤偏偏留了下來，此刻正如她愿地刻在柳淵肩膀上，被柳淵翻出來攤到明面上，她張了張口，有些難堪，“昔年是我不懂事傷了陛下，原以為太醫(yī)院良醫(yī)諸多，不會留下傷疤?！?

“你不知道朕一直留著它？”柳淵突地下頜緊繃，大掌攏住姜纓的臉頰，往肩膀方向一轉(zhuǎn)，讓她瞧得更清晰了，她也越發(fā)迷惑起來，“我何以知曉？”

“姜纓，你與朕做的是真正夫妻，朕擁有過你?！?

柳淵略一俯身，已將姜纓整個人壓入懷中，姜纓早已失了抵抗的心力，怔怔地回味著柳淵的話，須臾涼涼一笑，“陛下是指你我做夫妻時，你熄了燭火的那寥寥幾次？”

姜纓既入了東宮，做了太子妃，那便是柳淵的妻子，須得有夫妻之實，然而那寥寥幾次，全由姜纓主動，還是在柳淵熄了燭火的情況下進(jìn)行了。

那時她想，柳淵想必是不滿她的，兇蠻又猛烈，還非在黑暗中，丁點都不許自己看他，柔軟的手臂還未掛上肩膀，就被大掌鉗制住了，她何曾瞧過一眼柳淵情動的模樣，何曾見過一次那肩膀上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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