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權(quán)衡利弊
雷托已經(jīng)不記得時間了,他估計自己被抓至少有三天,但在體驗上他像是熬了三個世紀(jì)。
斷斷續(xù)續(xù)有不同的人來拷問他,他們沒有采取血腥的手法——也許是因為知道這些手段對他無效——而是逼迫他不能睡覺,用強光刺激他的眼睛,對他的精神一再打擊。雷托奄奄一息,他體會到極度的、摧折靈魂的疲憊,理智像一只蝴蝶讓他難以捕捉,他索性放手讓它飛走。于是意識的海洋里只剩下洶涌的波濤,巨浪拍打他的腦顱,轟隆震動,回響里全都是林奈的一嘆一笑。到最后,他聽誰的聲音仿佛都是林奈在對他說話。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恍惚里,林奈走到了他的面前,親吻他的額頭:“但我只離開了不到72小時你就把自己搞成了這樣,親愛的,你讓我很擔(dān)心,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離開你?”
雷托露出一個微笑:“這都只是暫時的,他們定不了我的罪。”
“可你能熬到他們釋放你嗎?你不打算主動采取行動嗎?”林奈嘆氣:“我不喜歡看到你這個樣子,雖然我也不喜歡看你穿得花枝招展像只求偶的動物似的,可你受傷的時候也不好看。你的臉色太糟糕了?!?
“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這是最后一次,好嗎?我不會再讓自己這么狼狽了?!?
“那就停止對自己的折磨,雷托。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折磨自己。”
雷托感覺到心臟漏跳一拍?!傲帜巍钡难凵駥⑺创┝耍骸澳銢]發(fā)現(xiàn)嗎?你不僅喜歡折磨別人,也喜歡折磨自己、虐待自己,為什么呢?因為你曾經(jīng)做錯過事情,所以你認(rèn)為自己值得一切虐待和折磨嗎?無論是否是你的過錯,你都認(rèn)為這是你應(yīng)得的?遭受折磨和虐待能讓你在心理上更舒服嗎?你是在贖罪還是在逃避?你認(rèn)為自己要遭受多少折磨才能彌補過去的錯失?你是不是期待自己哪天能以死謝罪,這樣那個曾經(jīng)代替你去死的文件保管員就能得以安息?”
雷托被他擁抱。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擁抱里有了喘氣的空間。
“親愛的,這是一個不好的習(xí)慣,是不健康的心理,你應(yīng)該改變?!被糜X中的林奈溫柔地拍撫他:“你愿意信任我嗎?你愿意聽聽我的想法嗎?我認(rèn)為,你不應(yīng)該以最糟糕的一面定義你自己。你心里的那面鏡子,映照出來的應(yīng)該是戰(zhàn)爭最陰暗的角落,而不是你最痛苦的傷口?!?
雷托依偎著他,從未有過如此輕松的時刻:“因為被你愛著,讓我覺得自己沒有那么糟糕。”
林奈笑了:“我當(dāng)然是愛你的,我等著你回家,親愛的?!?
……
“上校!上校!”有人呼喊。
雷托抬起汗淋淋的臉,終于捕捉到了現(xiàn)實的聲音,他從幻覺里醒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抱歉,我剛剛走開了一會兒。你說什么?”
審訊員滿臉嘲諷:“艾力克·勃朗拉沃招了,他承認(rèn)自己是塞爾維亞間諜。但他說你什么都不知道,看來你的朋友很袒護(hù)你啊。”
雷托皺眉:“他招了?他還說了些什么?”
審訊員不耐煩:“是我在問你話,還輪不到你來問我,嫌疑犯!”
雷托臉色一冷:“把你的長官叫來,我有話對他說。你告訴他,我有重要的消息和他談。我不和你說話,你還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審訊員對他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感到驚訝,雷托受盡酷刑卻威儀不減,壓迫得審訊員心里生了怯意,竟然忘了回嘴呆愣愣地就照他說的去做。
總負(fù)責(zé)案子的也是一名上校,進(jìn)來的時候只以為雷托在耍脾氣,沒有把雷托放在眼里:“有什么快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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