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巧，連蕭念都忍不住看了蘭溪一眼。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蘭溪很多時候行為舉止都會給蕭念一種這個錯覺，比如對他特別的照顧，執意送他回家，軍校刻意和他住在一起，又總是邀請他到元帥府去。
但深究下來又好像沒有，因為最近他和厲返打電話蘭溪總是一臉八卦，還興致勃勃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談了戀愛。就像蘭溪本身只是個樂于助人的人，幫助他不過是熱情，但蕭念知道他并不是。
面對其他人的時候，蘭溪是個優雅又有禮的君子，他待人客氣但也疏離，也絕不會主動去和人聊天或交談。
蘭溪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他說：“我只是他的同事，請不要淫者見淫。”
“哦，那你看你旁邊的不也是他同事？”亞尼斯懶懶道，“我看所有‘同事’裏面，就你最著急。”
蘭溪語塞，片刻后他說：“我們關系最好！”
“有多好？好到能為他去死？”亞尼斯來了興趣，“要不這樣，我把你一槍斃了就放過他怎么樣？”
“亞尼斯！”
蕭念倏然回頭，緊緊盯住他。
“我說了，你最好現在就走。”蕭念眼前其實有點發昏，但他還是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個會做無用功的人，你應該了解。所以你真的覺得，我之前拖了那么長時間只是為了和你說廢話？”
亞尼斯微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探向口袋。
“你的老習慣，你喜歡把東西放在褲子口袋，‘好朋友’。”蕭念冷笑。
蕭念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有猜測了，信號屏蔽器是重要的東西，亞尼斯這種什么都要掌握在手心裏的人一定會隨身帶在身上。
他其實并不是和亞尼斯沒有一戰智之力，只是刻意尋找角度被他擒住，就是為了用手裏藏著的干擾器破壞信號屏蔽。
干擾器是特質的，體積很小，因此破壞干擾也需要一定時間。所以他才一直和亞尼斯說些廢話，就是要讓干擾器完全地生效。
“我的通訊器一直在傳遞求救信號，我算著時間，現在白星的軍艦怕是也要來了。你大可在這兒多殺幾個人，你看我會不會拖住你和你同歸于盡。”
說到最后蕭念的眼神已經染上血色，盡管失血過多，但他依舊站的挺直。亞尼斯陰鷙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真有你的。”他說，“我還好久都沒有被人算計了。”
亞尼斯忽然猛地揮動手臂，蕭念雖然后撤，但過度的失血還是影響了判斷力。他感覺到喉間一涼，緊接著是劇痛襲來，拖拽著他進入深淵。
……后面發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只隱約聽到了亞尼斯下令撤退，阿爾嚴肅的聲音，和蘭溪緊張地叫他的名字。
再后來就是黑色，漫天的黑色，就和他上了那艘偷渡船，看著狹窄艙底時空洞的黑色。
……
“……為什么荒星的天空那么黑？”
當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厲返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這裏的星星還蠻多的，你沒有註意看嗎？”
蕭念微楞，他抬頭看向天穹，那夜中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芒透過。
“在……在哪？”他頭一回有些懷疑自己的視力，“我沒有看到。”
厲返停住了腳步。他走了回去，站在了蕭念背后。
“你看。”
他抬起蕭念的手臂，指向天空的某個地方：“能看到嗎？那是最亮的星了，聽艾利爾說叫什么潮汐星座，周圍那些不太亮的和它共同組成潮汐，那顆好像是最頂尖的浪花。”
蕭念順著他指的方向，依舊沒有看到什么潮汐星座，那裏還是一片漆黑。但當他回頭看見厲返眼睛的時候，卻覺得那雙黑色的眸子裏好像盛滿了繁星。
“我看到了。”他說。
厲返失笑：“你看著我能看見什么？所以你還是沒看到？是視力不好？”
蕭念覺得可能他并不是視力不好，但他還是說：“有可能。聽說散光的人不太能看到星星。”
“那是小問題，等我們有一天回到帝星，往治療艙裏一躺，包你什么毛病都沒有了。”
“治療艙不是只有皇族才能用嗎？”
“……你看那邊那顆星星好看嗎？”
“您啊……”
……
似乎耳邊真的有潮汐涌過，那是嘩啦啦潮起潮落的聲音。蕭念皺了皺眉，睜開了眼。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蕭念開始以為他聽到的潮聲是錯覺，但現在發現并不是。
他鼻尖還有淡淡的海水味道，混合著點點消毒水的氣味。他剛想坐起身，就聽到身旁傳來一個聲音：“別動。”
蕭念錯愕地扭過頭，那張鋒利俊朗的臉撞進他的視線。他想問厲返為什么會出現在這裏，但厲返卻點了點他的嘴角。
“你不能說話，醫生說你這傷要好好修養。”
蕭念這才想起亞尼斯最后對著他咽喉來了一刀，但這其實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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