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蕭念在千鈞一發之際踹開了阿爾，子彈出膛，打在了阿爾身后的巖壁上。

之前那矮房裏有熱武器掃描裝置，兩人現在除了冷兵器，都沒有能對抗米克的東西。

米克顯然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他不停地保持著和二人的距離，他的手腕很穩，蕭念不得不調動精神力帶著阿爾躲避子彈。

阿爾在他身后被牢牢護著，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你放開，我自己能躲。”

“現在就不要逞強了。”蕭念嘆氣，“那個人一看就是練過的，別因為爭口氣把自己命送了。”

現在也不知道另一邊情況如何，雖說震蕩彈應該會引起混亂，但怎么說軍部大部隊和警察都在外圍，那些犯人應該跳不了多久。

這樣說來，他只需要想辦法把米克放倒就行。但若只是他一個人，這事不算困難；可再帶一個負傷的阿爾，蕭念卻總要顧忌他會被子彈射傷。

所以，他該怎么委婉地和阿爾說，讓他自己先逃跑呢？

這個問題剛浮現腦海就被打斷了，躲子彈是技術活，蕭念用精細的精神力在分析彈道的同時還要帶著阿爾躲，而米克的射擊非常精準。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米克似乎也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猛地對著蕭念擲出什么。

順著弧線被拋在空中的是黑色的圓形物體，蕭念和阿爾在看到的一瞬間都陡然色變。

“炸.彈……這個瘋子！”

米克拋出炸.彈后看都不看，飛速地朝著反方向的井口跑去。他顯然已經算計好了，炸.彈在狹小的暗道炸開，就算炸不死兩人，他們也會被泥土所掩埋。

那一刻，作為一個alpha，阿爾下意識地想把蕭念護在懷裏。但他骨折的腿阻礙了他的動作，而蕭念比他反應更快，一把拽住他朝著遠處跑去，然后在暗道劇烈震顫的一瞬間將阿爾按在身下。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響幾乎將二人耳膜震破，緊接著是簌簌的泥土和石塊落下，整個過程持續了十來分鐘才停止。

阿爾因為塵土猛烈地咳嗽了幾聲，他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識伸出手，卻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別亂動，阿爾少校。”黑暗中傳來蕭念無奈的聲音，“差點戳到我的眼睛。”

阿爾這才意識到他正上方是蕭念的臉，他左右伸手碰到了纖細卻有力的手臂，忽然意識到什么。

蕭念現在正整個人撐在他的身體上方，隨著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他能看到蕭念垂著頭，臉頰就離他有幾厘米的距離。

“你沒事吧？！”

阿爾能看到隨著他輕微的呼吸，有土塊從旁邊掉下：“你是不是……不，你完全沒必要這樣……”

他意識到是蕭念保護了他，在自尊心又一次受挫的同時有一種微妙地、蔓延在心中的后悔。

實際上他已經后悔過很多次了，無論是蕭念一次次地忽視他，同他陌路，算計他，或是蕭念伸出手給他看那枚戒指，說“我已經結婚了”的時候。

蕭念低喘了一聲，他慢慢道：“我不是什么冷血的人。”

別說在他面前的是阿爾，就算是剛才的米克被炸了，他也得去救一救。蕭念想，這可能就是和厲返在一起時間長了的后遺癥，總是會去想著拯救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不會有這么無用而柔軟的心緒。

他的脊背撐著落下的碎石，壓的脊椎都有些疼痛。他不得不將頭低下，放在阿爾的肩頭：“姑且……冒犯了。”

阿爾沒說話，淡淡的呼吸如貓兒般蹭過他的脖頸，蕭念現在和他離得很近，幾乎兩人的身子都挨在了一起。

但他想到的不是什么旖旎曖昧，而是很久遠很久遠以前的記憶。

蕭念是個很漂亮的omgea，而人都是視覺動物。所以在最初的時候，他也曾對蕭念有過疼惜的日子。

蕭念喜歡玫瑰花，清晨在花園裏忙碌的時候，他就會坐在旁邊看著。omega會蹦蹦跳跳地挑出最鮮艷的玫瑰，然后揚起好看的笑。

“少校，這是……送給你的呀。”

他笑的羞澀而可愛，像是他手中同樣滾著露珠的玫瑰，嬌嫩而帶著生機。

阿爾也會因為那一瞬間而心動，他抱了抱蕭念，小omega的下巴就會擱在他的脖頸上，癢癢的。

“你就真的那么喜歡我？”阿爾問。

小omega有些不好意思：“少校，可是功勛累累的大英雄。”

這樣的夸讚，對男人而言都非常受用。蕭念那時候是很可愛的，即使他那是那么柔弱，阿爾也覺得，似乎有那樣賢惠溫柔的omega沒什么不好。

但是，是什么時候，他開始厭惡起蕭念了？

似乎是因為安良，因為那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獨立”的omega。他確實喜歡這類的o不錯，但厭惡卻也厭惡的是不勞而獲之人，和蕭念這樣乖巧可愛的毫無關系。

可似乎是因為安良總在他面前說著似是而非的話，他說“小念連小蟲子都害怕，我想和他分享你今天凱旋的事情，可是他一看到電視上的蟲族就尖叫。”

他說，“小念太膽小了，在宿舍晚上都不敢出去，我好困還是要陪著他一起去呢。”

他說，“小念好笨，我是好心教他防身的格斗術，可就是不小心把他摔到了，他就哭了耶，小念好脆弱。”

是安良一直在他耳邊重覆著這種另類的抹黑，而蕭念卻總是沈默而懂事的。他因為安良的話而對蕭念有了偏見，可蕭念卻從不問他為什么。

黑暗似乎放大了阿爾的感官，而逼仄而缺氧的環境也讓他進一步回想起了往事。

omega是脆弱的，作為一個正常的omega，蕭念已經非常優秀。他會永遠帶著最溫和的笑等你回家，無論你在工作中如何不順回家他都會認真傾聽。

他會為你打點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家中可愛的一面都展現給你，可外出時，卻也遵守貴族禮儀，是站的最挺拔高貴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