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后事

金光出現在石小小正前方，出現的一瞬間，石小小的眼睛也被映照得金光閃閃。石小小盯著遠處的這道金光，只見一顆大拇指頭大小的一顆蛋從光柱中沖天而起，有些許微塵從蛋中剝離回到地面，同時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量將他推得跌坐在地上。

眼中帶著一絲金色余韻的石小小坐在地上，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那一刻他腦海中閃過了和那個老人相處的所有瞬間，他站起來向前極力遠望，卻再也找不一絲金色的光芒。他知道是那個老頭走了，可是他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生出如此異相，或者說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害怕了嗎？”正在他百思不解的時候，旁邊傳來了清脆的女聲。“我也曾在這裏駐足良久，之后毅然決然的從這裏跳了出去。那一刻我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著自己的身體墜入無盡深淵。失重帶來的恐懼充斥著自己，隨后是后悔、無助、無力，最終一切都無可挽回。”

石小小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到了一個披肩發女子，露出白皙的小半邊臉，挺著瓊鼻，眼神黯然的目視前方。

“怎么回事，她都跳下去，怎么還能站在這裏說話？而且我還能看見她。”石小小心裏這般想著。

“因為害怕，所以我在這裏等著，等一個同道中人一同上路。現在終于等到了，你跟我走吧！”那女子接著說道。

“難道傳說是真的，靈異事件讓我碰到了？”石小小小聲的嘟囔著，“我碰到鬼了？”

“鬼？你剛剛那一腳，腳尖碰到了欄桿，重心不穩，一頭栽了過去滑落山崖，現在的你，不正是鬼嗎？”那女子轉過頭，微笑的看著石小小，當看到對方的眼睛時，那瞳孔四周零星的金絲嚇得她趕忙轉頭回去，看著前方星空與大地的交匯處。

那一眼石小小看到了月光下一雙清澈的眼睛，只一眼，那眼睛裏似乎有光，像是無盡黑暗中射來的一絲微弱的光亮。即便她轉過去了，從側面依然能感覺到那絲光亮在照著自己。

“不想做孤魂野鬼的話就跟我走吧，你我兩個膽小鬼一起上路，還可相互照……”

“我也死了嗎？不然為什么能看見鬼呢，而且那女鬼身上似乎有某種指引，讓人無法抗拒，不由自主去相信她。原來做鬼更加的身不由己嗎？”石小小想了一會認命般的嘆息一聲：“唉……活的窩囊，死的更加窩囊，我應該是個窩囊鬼吧！好吧！膽小鬼，我跟你走。”

唐小棠在聽到石小小說他自己是“窩囊鬼”時，差點笑出來，可當他稱呼一個美女為“膽小鬼”時，雙手握成小拳頭，咬著牙說了一句：“跟上了，窩囊鬼。”然后轉身走了。

石小小跟著轉身，看了一眼地上自己的行李，想著些什么，說了聲“再見了！”就跟著前面的女子下山去了。

那女子看起來年紀并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個子到自己的肩膀，一身唐裝衣裙身材算是高挑勻稱。走路的步子似乎有些章法，石小小不由得跟著學起來。

其實唐小棠在石小小接初戀電話時就在附近了，揣著心思假裝悠閑的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著等這家伙走了再說吧！不希望別人多事。誰知這家伙用情至深，又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傷人傷己，最后竟然魂不附體，想搶在自己前面，結果被欄桿擋了回來。原本只是想童心未泯的逗逗這家伙，誰曾想把人逗成了“窩囊鬼”，一想到自己領個窩囊鬼回去，家裏的那位會被氣冒煙吧！這就是逼婚的后果，哼！

……

次日，金光騰起處，墳前才燒過不久的紙灰緊貼著地面，擺放的貢品水果已經開始腐壞了。老頭的侄子站在墳前，看著旁邊躺著的尸體，沒有害怕，倒像是早有準備，開始收拾起來。一邊干活一邊說著話。

“爹呀！昨日晚上，夢見你給我說，小姥回來了，讓我給小姥找個地方住。要不是我家裏的非要叫我來看看，我都不信你說滴是真的。小時后聽大說，我有個姑娘一小小就死了，那時候你不曉得聽哪個算命的說滴，小姥克親戚，就從那開始，就像小姥不是你生的樣的，嫌棄的跟么斯樣滴。么樣夢裏頭你還笑瞇瞇的嘞。”

“我照你說的，找人算過了，找著好幾個人，都算不出來。有滴說這個人還么死，有滴說這個人就不是這個世上的人。這么樣弄，找不到合適的處頭，就有滴說死哪哈兒就埋哪哈兒吧！我在這點根香，要是香燒完了，就當你是同意著，要是半截嗚著，我就從找個處頭。”

幾日后這裏便多出了一座新墳，就在舊墳旁不遠的地方，舊墳上的雜草樹苗被除掉了，覆蓋了一層新土，只是沒有花圈。如此一個老頭算是壽終正寢，并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西南大山間的道路上，一輛黑色的小車正在向著路的盡頭奔馳著。副駕上的唐小棠閉著眼假寐，后座上的石小小看著窗外的風景。這種深山老林還真沒怎么深入過，習慣了城市的喧鬧，這清新的空氣靜謐的山林可謂是真真的天然氧吧。

在他跟著唐小棠下山后就上了這輛車，一路上除了方便外很少下車，吃喝都在車上，要么是方便食品，要不就是唐小棠帶回來的，一路上換了好幾個司機，他并沒有關心。只有在第一次吃東西的時候問了唐小棠一句：“怎么做鬼了，還要吃飯呀？”

唐小棠回道：“吃飽了好上路呀！不然到了地府簽到時，說自己是窩囊鬼還是說自己是個餓死鬼呀？”

自此兩人加一個司機就很少有什么交談，只是其中有個女司機小聲的稱呼唐小棠“小姐”，兩個女人在一起話要多些，但石小小實在沒什么心思聽。雖然知道自己被騙了，石小小還是沒有戳穿對方，只是漫無目的的跟著，就當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