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陽灑入屋內(nèi), 何娣在一陣清越的手機鈴聲中緩緩醒轉(zhuǎn)過來。
鈴聲不斷從她枕頭下傳來，她緊皺眉間，懵懵地拖了好一會兒, 才伸手去枕頭下面摸手機。
身后環(huán)著她的人似乎比她睡得更沈，鈴聲響他沒反應(yīng)，她動動身體，他也和死人一般，纏在她腰間的手臂像盤踞百年的樹根，堅硬得巋然不動。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睡著后, 這個人是去打了游戲還是出去捉了鬼，看這架勢要把床睡穿也不打算醒。
何娣眼睛半闔，拇指往左一抹, 接通電話，手機放在耳朵上，口齒不清地打招呼：“餵……誰啊。”
“姐，今天出不出來, 秦時他們整了樂隊，在南城中心廣場這邊有個小型演出, 來不來玩？”
來電話的是張四, 電話裏說的秦時是他們的高中同學。
具體點說，是何娣的同班同學, 從前他們關(guān)系鐵, 常常廝混在一塊, 秦時跟他們一樣, 成績墊底，不學無術(shù)，就算努力了也不是學習那塊料。
獨有兩條, 他家有錢，他喜歡音樂。
藝術(shù)生高考，文化分要求低，秦時借著點音樂天賦和家裏資金支持，最后上了南城的某所一本藝術(shù)類大學。
現(xiàn)在是網(wǎng)絡(luò)上小有名氣的網(wǎng)紅歌手。
所以，他跟何娣也不僅是高中同學，也是同行。
再算上最后，最關(guān)鍵的一條，秦時是何娣曾經(jīng)的追求者。
何娣用手指搓了搓眼角：“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張四：“你啥事啊？”
何娣：“去看電影，和老陳。”
張四：“噢…你們?nèi)ツ目窗。俊?
何娣：“星一廣場啊。”
張四停了幾秒：“姐，星一廣場不就是南城中心廣場，你們要不看完電影，下來隨便聽聽他們幾個唱歌，秦時昨兒還跟我說，好久沒見你了，想得很，有機會想找你一起喝酒的。他聽說你談男朋友了，還說要去見一見。”
何娣反應(yīng)遲鈍地嗯了兩聲后，這才慢慢開始捋順思路，回答他剛剛一大通話中的幾個關(guān)鍵性問題。
“我們九點半電影才結(jié)束，你們那邊要是沒弄完，我們就順便過去看看吧。”
“見男朋友的話…還是看情況吧…你姐我就想安安靜靜約個會，然后回家躺著。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秦時是個什么性格的人，何娣也知道。當年一起玩的時候就知道他又瘋又混，做朋友是可以，瀟灑自在多帶勁兒的，好死不死，這家伙居然跟她告白了。
自從一表白，何娣心裏別提有多隔應(yīng)，真的就像換衣服不小心被自己親弟弟湊巧看見一樣隔應(yīng)。
兄弟間感情一變，她也就下意識與他疏離開來，一晃四五年都過去了。偶爾多人局上會見到，他還是那副死皮賴臉賴著她的臭德行。
何娣都不敢想這種牛皮膏藥遇到陳戈峰會出什么事，八成會炸。
張四：“那行，那我跟他說一聲，他們那個舞臺是小型的，不大。到時候你們可以打個招呼啥的，要點歌也行。”
何娣敷衍地又嗯了幾聲，含糊著：“那我掛了啊，真的好困…才他媽七點半…”
她看了一眼時間，拿手機的手臂有點發(fā)麻，她把手機放在枕面上，大幅度地動了動胳膊，一個沒小心手肘錘到她大兄弟的胸口。
力道還不小，肘部角度也尖，痛意來得太過突然，一聲悶哼，頃刻間他也醒了。
睫毛輕輕動了幾下，布滿倦意的眼緩慢睜開一線，她細白的后頸從碎亂漆黑的發(fā)絲中露出一部分皮膚，潔白干凈映入視野。
他安靜地再次閉上眼，薄唇貼上她的后頸，聽見她著急的說話聲。
何娣：“你醒了？我沒打疼你吧？”
他嗓音低濃無力，沈沈地回：“沒有。”
他說完就再沒講話了。詭異的安靜持續(xù)了七八秒后
張四震驚道：“臥槽？你們睡一起了？”
何娣打了個哈欠：“嗯。”
張四：“你們這也太快了，才在一起幾天，是不是他用強的，姐，他要是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算是男女朋友，這也是違法的！可以告他！”
他激動的情緒好像也感染到了身旁的其他人，何娣聽見電話那頭涌出幾道或好奇或關(guān)心的疑問聲。
“什么啊？咋了啊？”
“你在跟誰打電話？什么告不告的？”
“男朋友？不會是你姐的男朋友吧，男朋友家暴啊？家暴現(xiàn)在就報警啊！來來來，我馬上一個電話就過去了。”
越傳越離譜。
何娣捂著聽筒，彎曲腰肢，避諱著身后的人說道：“別他媽瞎說，睡在一張床上，沒有那啥。”
張四靜了片刻，不解：“為什么…是不是他不行？”
何娣頓了會兒，也不知道說是還是說不是，為了趕緊帶過這部分話題，她干脆沒顧陳某人在他人面前的男性尊嚴，直接挑了個不會再被起哄或追問的答案。
“是的吧。”
用這種委婉的口氣談起這種事，張四可以斷定，她姐的男朋友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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