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決收回視線，眼里的悲痛化為一種更為深層的憤怒。他沉默地將信紙收了起來，一言未發(fā)。

“我們下山吧。”蘇明御道。

“可你身上的毒……”

“我沒事的，祁哥哥。”蘇明御道：“我們向百草仙人討了藥方，路上也可以治?！?

“霧山派的事比較要緊?！碧K明御看著祁決道：“我不希望你因?yàn)槲叶爻磺?，讓我成為你的?fù)擔(dān)?！?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碧K明御牽過祁決的手。

微涼的風(fēng)吹落山間的枯葉，他的眼里似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在一片雜亂荒蕪的蕭瑟中仍能給予恒久的溫暖。

從來沒有這么一刻，祁決感覺自己對蘇明御的愛意放到了無限大。

他伸手抱過蘇明御，山上的枯葉簌簌飄落，擦著他的衣角而過。

蘇明御安慰似的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百草仙人將后期替換的藥方和祁決二人細(xì)細(xì)地說了一遍，略帶不舍地拍了拍祁決的肩：“路上保重。”

“您也是。”祁決回抱了下他。

蘇明御在一旁靜靜地等著他們告別，待到曲終，對著祁決淡聲道了句：“走吧。”

“嗯?！逼顩Q應(yīng)道。

兩人向霧山出發(fā)，在半路和顧方懷等人相遇了。

顧方懷看起來異常憔悴，哪怕衣服穿戴的依舊整齊，一塵不染，整個人卻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

陸笙子教導(dǎo)養(yǎng)育他多年，換做任何一個弟子聽聞他的死訊都會感傷良久，更何況是他。

“祁師弟?！鳖櫡綉崖曇羝D澀地開口喚了祁決一聲，上前緊緊地抱住他。

“顧師兄?！逼顩Q回抱住顧方懷，他堅定又決絕的聲音在顧方懷的耳邊響起：“我們要將霧山奪回來，救出其他長老，為陸笙子和師兄妹們報仇?！?

“為我藥宗師兄妹報仇！”劍宗和刀宗的弟子紛紛響應(yīng)，他們眼里似有熱淚，奮聲道。

顧方懷重新振作了起來：“對，我們還要去救出葉蓋、云子昂長老，奇門宗和部分劍宗、刀宗的弟子也在他們手上?！?

“我們可以奪回霧山?！背４T握緊手中的劍，眼中的淚欲流而下：“我們一定可以?！?

眾人縱馬狂奔到霧山腳下，明明相隔不過二十幾日，一切卻仿佛都變了。

山腳下的機(jī)關(guān)再難修復(fù)，一排排奇裝異服的波斯教教徒守在曾經(jīng)霧山派的入口處。

他們看見來人并不慌亂，反而高聲道：“我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霧山派的喪家之犬?！?

“中原武林不過如此?！绷硪幻ㄋ菇掏浇釉挼溃骸办F山派怎么說也算有名的名門正派，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真是讓人唏噓?！?

“你們對我派剛?cè)腴T的弟子動手，也敢在我們面前狺狺狂吠?！鳖櫡綉训难劾锞闶菤?。

“看這位的氣度想必就是霧山派的刀宗大弟子顧方懷了?！毕惹澳俏徊ㄋ菇掏降溃骸安恢滥俏粋髡f中的劍道第一人來了沒？想封劍道第一也該先問問我齊山怪人的破滅劍法?！?

“憑你也配讓我祁師兄出手?！背４T厲聲道：“一群蠻人而已。”

“你們連我們這群蠻人都打不過。霧山派不過是被我們踩在腳下的玩意兒。你們的長老和師兄弟們都成了我們的階下之囚，怕是此生難見了?！?

蘇明御從懷里拿出機(jī)關(guān)扇，淡淡地道了句：“動手吧?！?

“嗯?！逼顩Q不動聲色地將手移到劍柄上，從腰間拔出白源劍。

花眠越也從腰間抽出兩把劍。

所有刀宗劍宗弟子一擁而上，和波斯教徒打成一片。

他們心中帶著無休無止的憤怒，仇恨和悲痛似給了他們無窮的力量，讓他們所向披靡。

顧方懷一刀砍破齊山怪人的皮肉，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葉蓋長老和我?guī)熜值軅冴P(guān)在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們。”齊山怪人的喉嚨里發(fā)出古怪的笑聲：“我告訴你，你就能不殺我了嗎？陸笙子那老頭的死我也有參與呢哈哈哈……”

顧方懷手中用力，刀鋒在他的脖子上劃下深深的一刀。

他的笑聲未完，已沒了氣息。

“抱歉?！鳖櫡綉褯_動后冷靜下來。

“他不會說的。”祁決冷聲道：“他該死?！?

“山上自會有人在等著我們?！碧K明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