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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不要難過，你一定要為我報仇，為我報仇！”

蘇明御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因為身體病重，近日他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高。

許望平因?qū)λ欣?，將他從偏遠的院落里移了出來，搬到了這里，可嚴寒還是與日俱增。

蘇明御往窗口望去，外面似有微弱的亮光。

他走出房門，雪地上倒放著兩盞沾雪的琉璃燈。燈內(nèi)的燭火未滅，照亮了一小片天地。那是兩個用雪堆起來的小人，帶著微微上揚的嘴角。

雪地間有兩人在追逐打鬧。

“祁大哥，我認輸了。我真的認輸了?！比~暄文邊說邊蹲下身，他的手心按在膝蓋上，輕聲喘著氣。

葉暄文平復了呼吸，卻沒有聽到祁決的回話。他轉(zhuǎn)身望去，見祁決站在雪地里，和蘇明御隔雪相望。

蘇明御的眼神異常平靜，平靜得像一塊潔凈的玻璃，帶著某種易碎的情緒。

他緩步從臺階上走了下來，卻沒有走向他們，而是往另一個地方去了。

“祁大哥?！比~暄文輕輕喚了聲。

祁決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像被那一眼澆滅了，低聲道：“你先回去吧?！?

“嗯?！比~暄文應了聲，他猶豫著想道聲好夢，話未出口便見祁決往另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祁決順著蘇明御的腳印一路追隨了過去，走了數(shù)百米，看見他一個人坐在階前看雪。

紛揚的細雪落滿了他的發(fā)間，他的手背被凍得通紅，單薄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愈發(fā)蕭條。

祁決內(nèi)心的緊張和擔憂化為了一股無名火，他走上前去，一把拽起了蘇明御：“你有病么？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看雪。嫌自己死得不夠早嗎？”

蘇明御被吼得有些發(fā)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話，低聲道：“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在房內(nèi)關著?！逼顩Q的視線死死地盯著蘇明御的雙眼：“解決了波斯教之后，你愛怎么死就怎么死。

但是現(xiàn)在，你不準死?！?

祁決將蘇明御拽回了居所，關進了房內(nèi)。

木門發(fā)出一聲劇烈的聲響，蘇明御的身上落滿了霜雪，甫一到溫暖的房內(nèi)，巨大的溫差讓他不自覺地咳嗽了起來。

祁決動作粗魯?shù)貙⑺耐庖掳橇讼聛恚靡慌缘脑〗砉∷念^發(fā)重重地擦了擦。

蘇明御一聲不吭地任由祁決動作著，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xiàn)出先前在雪地里看到的畫面。方才他還能用寒冷來麻痹自己，現(xiàn)下寒冷退卻，內(nèi)心像針扎般疼痛。

蘇明御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葉暄文呢，他回去了嗎？你們那么晚在雪地里做什么？”

“你現(xiàn)在這是在吃醋嗎？”祁決冷笑一聲，反問道：“你有什么資格吃醋？你在這里為了這種小事吃醋，是忘了你在圣明教的大業(yè)，還是忘了你不惜用騙我的代價換來的機關圖紙？”

“祁哥哥，對不起。”蘇明御清聲道。

“你現(xiàn)如今是只會說對不起了么？”祁決掰過他的下巴：“你當初的演技都去哪了，明明不喜歡我，卻裝作一副情深的樣子?！?

祁決看著蘇明御一字一頓道：“你真惡心?！?

蘇明御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祁決此刻的話和他腦海中的話語重合了起來：“你就是個孽種，我當初為何要生下你，你真惡心?！?

他的腦海嗡嗡作響，渾身上下如火炙般，只覺萬般酷刑都沒有惡心兩個字來得承重。

祁決這般發(fā)了火后，心情爽朗了許多。似乎還為自己找到了借口去監(jiān)督蘇明御養(yǎng)病。

“你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以后我會每天過來看著你喝藥，你最好在一個月內(nèi)給我康復起來?！?

祁決看著蘇明御的眼睛，在他耳邊清聲道：“聽到了沒有？”

蘇明御的腦子里亂哄哄的，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

蘇明御喝藥已成習慣，從來不會因為藥苦而磨磨蹭蹭，但忙起事來總會忘記。他的手下也從來不敢催促他，而祁決則不同。

自從祁決接手了看著蘇明御喝藥的差事，每每蘇明御喝藥時，就像有人拿著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著他喝藥，一刻也不敢拖延。

一開始，圣明教的教徒還站在遠處旁觀，生怕自家的教主遭遇不測。畢竟易心丹的解藥還在蘇明御的身上。

后來他們感覺有祁決在，自家的教主不光好說話了許多，甚至看上去還有些乖順聽話。

而祁決也就是神色兇了些，冷了些，也沒有真的對自家教主動手。

他們漸漸放下心來，再也不管此事。

蘇明御接連喝了數(shù)十天的藥，祁決又抱來了一大疊被子像蒸籠般給他蒸了幾日。

一個月不到，蘇明御的病情就大體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