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曄是南家二房的嫡長子, 與孟槐生的懷昭同歲,卻又晚了幾年登科,是以懷昭都已經外放到第二任了, 他才剛剛和孟煜一起入仕。
他走的也是南家一貫路線, 先入翰林院做編修,待站穩腳跟之后再行議親,于是成婚便也比孟煜晚了一年。
他在南家學塾呆的時間不長, 清黛統共也沒和他說過兩句話,并不相熟,他的喜酒喝與不喝, 對她來說沒什么兩樣。
她只需要在第二天去南家聽丁夫人授課的時候,順道多走幾步, 去說兩句客套的道喜之詞就可以了。
不過,“南家來人傳話,今兒丁夫人給兩位姑娘放假, 不必去上學了。”
正對鏡整理鬢角碎發的清黛聽出了明珠語調中的遲疑和斟酌, 便回過頭去定定地看著她,“怎會這般突然, 可是出了什么事?”
“具體的, 那南家來遞話的婆子也不肯說清,只知道事情仿佛跟他們家的唯姑娘和易小公爺有關。”明珠猶疑著說道, “唯姑娘已經讓南家看管起來了, 南家人還特意囑咐了,不能讓咱們煜大奶奶知道。”
清黛隱約聽出了這些零碎話頭背后的疑點, 卻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說了句關系不大的話, “大嫂嫂近日胎像常有不安, 想是娘家人不愿她在孕期操心吧。”
阿珠好奇地問:“姑娘就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了么?”
清黛好笑地反問:“我為何要知道?”
出事的是太師府,牽扯的是南素唯和易君彥,與她半個銅板的關系都沒有,她作甚要去操這份閑心?
不過,這回也用不著她著意留心打聽,沒兩日,事情的緣由便從太師府后宅高卻處處漏風的院墻內流竄了出來,在京城上下處處點火,引爆輿論,讓她想不知道都難。
但傳言擴散的范圍廣了,就意味著版本也跟著多了。
有說易君彥和素唯其實早已私下定情,趁著南懷曄成親之夜,這對久久未見的小情人終于有機會偷偷相見、互訴衷腸,結果耳鬢廝磨之際,卻被孟槐這個嫡母撞了個正著,誤將易君彥當做登徒子連滾帶爬地打出了太師府。
又有說素唯單相思易君彥,想趁著那夜花好月圓,與他傾訴癡心,卻因為情話說得太露骨,把人家堂堂正人君子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太師府。
更離譜者還說,易君彥酒后失態,將素唯拖入房中行就周公之禮,半夜酒醒過后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太師府。
但不幸的是,往往事實的真相,就是這么離譜。
“小公爺半夜才急慌慌從太師府走出去,次日清晨就傳出了她被禁足的消息,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誰看不明白么?”
清照斜靠著暖閣裏蟹殼青大迎枕,一邊看著坐她對面的清黛提筆寫字,一邊不冷不熱地譏諷,“哼,真是不懂那丫頭在想什么,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硬要把別人白送都不愿要撿來當個寶。”
清黛思忖著,沒有接她的話,只道,“聽說老太君為著這事也氣病了?”
老人家待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和疼惜,這時候比起南素唯和易君彥的那點糟心事兒,她還是更關心老人家的身體。
霍媽媽代清照說道:“是啊,南太夫人慈心仁厚,為著不將病氣過給姑娘們還有沈家哥兒,這些日子便都讓諸位各自在家歇著,不必起早貪黑去上學了。”
這老太君歷經三朝,連皇帝都親自上手揍過,想來不是那么弱不禁風的人,此時稱病,恐怕也是像朱若蘭那樣,三分真七分假而已。
清黛邊想邊呆呆道:“若有機會,姐姐,我們還是去看看老祖宗吧。”
霍媽媽卻搖了搖頭,“眼下南家定是亂作一團,兩位姑娘還是別去的好,想來太夫人此時抱病不見人,多少也是不希望再把你們卷進去。”
清照默了半晌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通透道,“這南素唯倒是好本事,事先要確定易小公爺在酒席上的座次,又算準了同席上的小王爺是個人來瘋,最愛勸酒,然后買通了太師府外院的小廝,打點好一切;待到小公爺醉得差不多的時候,支開他自己帶著的書童長隨,最終把他扶進了早已布置妥當的客房。這當中要使多少銀子,花多少心力前后周全,她通通都算得一清二楚,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清黛難得聽她這般長篇大論地譏諷人,聽得便也十分認真,一直不住地點頭,卻始終不曾接話。
倒是旁邊的莊媽媽有些沒忍住,“唯姑娘雖聰敏,但終究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姑娘,便就著從前她身邊的婆子背著她陷害咱們姑娘那件舊事來看,今次這般周密的安排不像是她一個人就能完完全全想出來的。”
沒了郝婆子,素唯身邊就剩一位姓海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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