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會在此處？
敏心目瞪口呆。
她已經(jīng)看到堆砌起的太湖石山后相伴走來的兩名男子, 俱是長身玉立風(fēng)度翩翩。這兩人相鄰而立，居然沒常人出現(xiàn)在這侯府佳公子身側(cè)時出現(xiàn)“蒹葭倚玉樹”的尷尬場面，反而一位挺如青竹, 一位潤如白玉，儀表堂堂，很是養(yǎng)眼。其中在左的正是她九哥徐徽寧, 而在右側(cè)的，不是陸暢, 那又是誰？
敏心怔忪間，這兩人邊走邊交談，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甚至能清晰聽見徐徽寧的呼吸聲。
“……策問一卷中問西南、西北蠻夷御敵之策, 道國朝開國以來, 謂以夷制夷、一意責(zé)成酋長以為控馭長策者；謂黔苦獨累，宜開粵通滇以鞏固西南者；謂舉全播以克黔, 幅隕庶幾壯孱弱之勢而說者；又慮及于締造之難, 謂關(guān)土地以專勸課庶幾消跋扈之心而議者……只是下筆千言，終是恨不能以身出關(guān)，奮起抗敵啊……”徐徽寧嘆道：“近來邊關(guān)烽火又起, 聽到達川兄的笛曲, 便不禁回想起西北風(fēng)光。”
陸暢道：“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又何嘗不是吾等心愿?！?
徐徽寧又說：“只是曲末倒不似中段激昂鏗鏘，反而如怨如訴, 幽咽不已, 是在描摹征人思鄉(xiāng)哀怨嗎？”
徐徽寧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陸暢不僅沒回答, 也沒跟上來，他回頭一看, 陸暢正手足無措地看著前方，一張俊臉染上了淡淡紅暈。
徐徽寧循著他的目光轉(zhuǎn)頭看去，瞥見一抹窈窕的倩影。
他恍然大悟，略帶尷尬地對陸暢說：“抱歉陸兄，是我?guī)уe了路，本想在園子裏散散步，沒想到竟走到后院來了?！?
他又向敏心欠身致意道：“是我思慮不周，唐突七妹了。”
陸暢不敢抬頭，只死死盯著花石鋪地的小徑。
徐徽寧聲歇后，并不曾聽見什么女子的聲音，只見地面上那纖麗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而后曲膝一禮，便漸漸遠(yuǎn)去了。
陸暢忽覺得心頭幾分失落和惆悵。
徐徽寧轉(zhuǎn)頭向陸暢致歉：“我不?；匮嗑?，府裏的地形我也不太熟，幸而今日只是遇上了我七妹。真是對不住?！?
陸暢面上的熱意還沒完全褪去。頭幾次見面，她要么是帷帽罩身，要么是夜色濃重，雖亦近身交談的時候，但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在陽光照耀下纖毫畢現(xiàn)地、只幾步之遙的清晰地望見她。
她……許是在家中后院的緣故，只穿了件蓮青色的衫子，稱得她的膚色越發(fā)皎白如象牙，一頭烏發(fā)松松挽起，只輕輕敷了一層粉，柳眉如煙、櫻唇如丹，浮翠流朱，顧盼生輝。
距上一次見面，不過月余光景，她好似又長高了些……她長大了。
徐徽寧說：“今日耽擱了達川兄這半日光景，真是對不住?！?
陸暢猛地回過神來，些不自在的點頭道：“哪、哪，我合該謝謝你才是，我不過提了一嘴的書，竟愿意回府繞道取出借給我抄錄。這套書是珍本……”
徐徽寧笑著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話，又做了一個引導(dǎo)的手勢，邊走邊說：“咱們是同科，我還是半個江南人，也算是同鄉(xiāng)了，不過一套書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我卻能欣賞到達川兄精妙的笛曲，要論起來，卻是我受益了。達川兄，你也不必自謙，今日鹿鳴宴上座師不是提了一句，達川兄策論篇之精美……”
卻是轉(zhuǎn)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寄云和徐徽寧的小廝趕忙跟上。
出了侯府，上了徐徽寧派出送他的馬車，陸暢撫摸著膝上那一套書光滑精美的綢緞封皮，沈沈嘆了一口氣。
寄云問：“大爺，徐家九爺借了您書，為什么還要嘆氣??？”
陸暢些頹廢的說：“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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