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jīng)意識到戚三的話中的隱義，尷尬地笑道“三，三爺這，這不合適吧”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戚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哪就不合適了，來，叫上弟兄們，今夜到我的營中休息。”
說著，他不容拒絕地抓著副官，直接往自己營帳的方向“押送”。
夜里。
戚游解決完手上的事務，回到房中已是月上中天的時候。
他簡單地洗漱過，正準備就寢，就聽到門外侍衛(wèi)通報道“王爺，戚三大人求見。”
戚游回應道“讓他進來。”
很快，戚三捧著一個精致的包裹進到房中。
他將包裹放到戚游屋內的案幾，稟告道“王爺，這是王妃今日送來，專門為王爺準備的禮物。”
戚游看了那包裹一眼“禮物”
他想起了白天里的事情，詢問道“車隊送了什么過來”
之前，長孫凌他們雖然喊著要讓戚游為他們做主，但是誰都不敢拿這種小事去打擾正在工作的北安王，所以戚游還不知道車隊那邊發(fā)生的事情。
戚三如實回道“除了專門為王爺做的兩套羊絨衣褲外，王妃還送來了三百套普通的羊毛衫，說是為王爺?shù)挠H兵準備的。”
“嗯。”戚游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給了戚三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離開，但往日里與他默契十足的戚三卻似乎沒有領會到他的命令，依舊呆呆站在原地。
戚游有些疑惑地又問了一句“還有事”
“咳。”戚三清了清嗓子，借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說道“王爺英明。
“那些羊毛衫只有三百件，根本不夠城中的兵卒們分。卑職想著，是不是就不大費周章了，由小人和戚九的隊伍直接分了便是。”
戚九，就是白天里那個與他親近的少年郎。
戚游聞言，正待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倒是難得見你這么急著討要東西。”
他原本對著戚三口中的“羊絨衫”沒什么興趣，畢竟他平日里的衣物，也都是王府中的裁縫繡娘做好之后，再派人送來的。
此番戚三提起，戚游自然就以為是曹覓借著此番車隊，與他捎帶了一些普通衣物。
也是戚三這番討要引起了他的興趣，他走到案幾前，將那包裹打開。
包裹中，放著兩套白底玄紋的羊絨衣物。
北安王穿的東西，自然不能跟普通人一樣，只顧保暖舒適。王府中的繡娘在曹覓三腳貓織毛衣功夫的指點下，硬是自己琢磨出了另外幾種織法，這才趕制出能配得上王府中幾個主子的衣物。
雖然目前單論精致程度，這些羊絨衫仍舊比不上戚游平日的衣物，但其上挺拔的墨竹昂然立于玄石之上的圖案，也足以使得這兩套衣服在一眾織法單一的羊毛衫中脫穎而出了。
戚游取出一件，入手便感覺到了這種衣物的不凡之處。
他心中一時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直接了當?shù)卦儐柕馈斑@種東西，王妃那邊還有多少”
戚三知道他會如此問，早從戚六的副官處將能打聽的消息都打聽過來了“稟王爺，據(jù)屬下所知，這類羊毛衫，王妃那邊也沒有多少了。
“此次王妃也是為了張氏她們的事，這才從容廣山莊那邊直接調了一批過來。”
“如此說來，張氏商隊運送的那些羊毛，就是這類衣物的主要材料”戚游很快將兩件事聯(lián)想到一起。
戚三頷首，回答道“是。”
戚游點點頭。
他沒有耽擱，轉身走到書案之后，提筆開始寫信。
臨到末尾的時候，他的動作驀地停頓下來。
他原本準備著寫下采買的具體數(shù)量和價錢，臨到落筆時，突然想起曹覓之前與他說過的話。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執(zhí)意不肯要水泥價錢的嬌小女子，仰著頭條條是道地與他說著什么“共同承擔”的歪理。
他記得那時候，他只覺得曹覓幼稚
一個婦道人家，將家中打理清楚就是了，談什么與他共同承擔拿什么與他共同承擔
但是如今看著桌上的東西，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怕這封信寄回去之后，曹覓又會弄出些什么奇怪的理由打發(fā)了他，再憑白把東西送來。
一點都不想“吃軟飯”的北安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戚三發(fā)覺他的異常，小聲喊了句“王爺”
戚游被他這一聲喚回心神，有些舉棋不定地詢問道“之前我們派去臨州的那批人，還沒帶回消息嗎”
戚三頓了頓，回復道“軍中采購的冬衣數(shù)量巨大，一時確實難有回音。而且王爺，恕屬下直言，王妃手中的羊毛衣物，可不是尋常冬衣能比擬的。屬下以為，若王妃的山莊能供給大批軍士所需，倒不如將先前派出的商隊喊回來，直接到容廣山莊那邊采購羊毛衫便是。”
戚游聞言，只覺得案上的信更難以書就了。
“可是王妃可能不會要錢。”他試探性地想要提醒戚三自己的困境。
戚三愣了一瞬，完全沒聽出自家主子的話外音，只拜下感慨道“王妃博施濟眾，廣收流民，是遼州上下皆知的。如今王妃惠及軍中，屬下代眾位兵卒，叩謝王爺和王妃恩德。”
“”戚游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嗯，我知道了。你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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