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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商場上的事情安穆不了解，但也知道安家這次是在劫難逃，合上報紙出去，這是安怡第一次主動來找她，也是第一次沒有在她面前趾高氣昂，像只孤傲的孔雀。

鮮艷的長裙掩飾不了她眉心的疲倦，看來安家的失勢對她的打擊很大，也是，沒了家族的庇護，她安怡在名流圈子什么也不是，和阮晴一起淪為人飯后談資的話柄。

“安穆，我有話跟你說。”

“安怡，看見我腦門上的傷痕了嗎，你認(rèn)為我們還會有共同語言。”

安怡眼睛一瞬間睜得老大，似是在看清她額上的傷痕，又似是在看清她臉上的冷漠，后來一點點笑開，笑聲越來越大，最后喃喃念著：“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哈哈哈，安穆，你個白眼狼。”

白眼狼嗎，她不否認(rèn)，安家的敗落她確實不曾擔(dān)憂過，更不曾想要去挽救，撫著額上凹凸的傷疤，她忽然間也笑了出來，何墨陽，你何必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事情的發(fā)展總是太快超過她的預(yù)想，安于雄的電話第二天下午打來，她握著電話的指甲幾乎是陷進掌心裏，多難得的殊榮，安于雄第一次親自給她電話，這樣的父親也夠讓人惶恐。

安穆回了安家，站在安家厚重的大鐵門前，頭頂簌簌落下的樹葉穿過夕陽鋪滿了路面，她站了許久后邁出步子踩著枯葉推開門，精致的庭院此刻似乎沒了昔日的光彩，很靜很靜。

小徑的盡頭便是主宅，往日她看著那裏一家三口的笑聲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臺階上，仰望著星空。

“回來了。”

未到一個月不見，安于雄比上次老了許多，兩鬢的銀絲在璀璨的燈光下格外明顯，就連一貫的氣勢此刻也弱了不止幾分，像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等著歸來的女兒，這一切幻想顯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呦，白眼狼回來了，把我們家害成這樣，還敢回來。”阮晴從樓梯上沖下來，揚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安穆捏著她手腕，笑的風(fēng)輕云淡：“父親，似乎這頓飯我有點吃不下去啊。”

安于雄出聲呵斥阮晴，她依舊在笑，笑看著她一副奈何不了的陰郁表情。

這個家真是有趣的緊啊！

晚飯后安穆早已做好準(zhǔn)備和安于雄進書房談話，一輩子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她立在書桌前看著他將文件夾遞給她卻一言不發(fā)，滄桑的目光恍惚不知聚在何處，安穆低頭翻開，然后合上，原原本本的放在他面前。

“站住。”

身后有力的呵斥聲隔著空氣傳來，一點也不轉(zhuǎn)彎，清清晰晰落進耳朵裏，安穆握著門把的手慢慢的松開，鼓足了多少勇氣猛然轉(zhuǎn)身：“父親，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安于雄一下子軟在椅子裏，神情片刻的恍惚似是回憶什么，又很快的恢覆，目光緊鎖著自己養(yǎng)了二十幾年卻一心想要逃離家的女兒，他從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個合格的丈夫，愈漸膨大的心裏裝的太多，以至于忽略掉太多的東西。

“安穆，你媽媽……”

“別提她，求你別提她。”安穆急急打斷，呼吸不穩(wěn)，緊攥著自己的袖口，指尖發(fā)白，面上隱忍。

“安穆，我知道你一直在打聽她下落，只要你……”

“再加個條件吧。”最后的最后，她聽見自己嘆息聲，最終她還是妥協(xié)了。

去a市的火車只有上午10點和下午3點，安穆買了10點的軟座，隨著人流上了火車。

擁擠的車廂裏人頭攢動，嘈雜聲不斷，她靠坐在裏面，聽著身側(cè)抱孩子的女人和女兒的對話，漸漸紅了眼眶。

記憶太過久遠，只記得母親有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一直垂到腰際，極是好看，家裏的房子又矮又小，母親便說因為我們穆穆是小矮人啊，等穆穆長大以后，房子就會長大，逗的她呵呵笑嚷嚷著要吃荷包蛋，母親就會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臉蛋說我們家穆穆又饞了。

小小的荷包蛋裏面寄托的是母親濃濃的愛意，自從到了安家之后她再也沒吃過，后來的后來，自己給自己做，每次流著淚吃完，卻再也尋不回以前的味道。

下了火車又轉(zhuǎn)了兩次車才到了父親說的云霞山，正值傍晚，整片山籠罩在云霞之下，炫彩的奪目但也泛著凄涼的蕭瑟，這便是母親呆了二十年的地方。

沿著小道上去，沿邊的風(fēng)景她沒心思打量，心中急切的想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