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平靜的好似一潭死水,錢靈按部就班的呆在炊事連裏,餵豬羊和雞,閑下來還學會了蒸饅頭和包餃子。杜連長很默契的沒有再提給豬沐浴這種荒唐事,戰(zhàn)士們漸漸熟悉起來,也自然而然把錢靈當作了炊事連的自己人。甚至連宿舍裏的湯夏也不再作妖,見到錢靈最多也只是默默的轉(zhuǎn)過臉,緘口不言而已。也是,文工團早就停擺了,就目前看來覆工遙遙無期,昔日舞蹈隊領(lǐng)舞的光環(huán)早已如指間沙一樣流逝,湯夏慢慢習慣了在衛(wèi)生連裏當一個不起眼的新人,從處理傷口這樣的小事開始慢慢學起。
唯一一個日子好過點的人是郝雯,身處通信連讓她的消息四通八達,平日裏連長又管的松,她便時不時想方設(shè)法到炊事連來找錢靈玩兒,順便蹭點兒吃的。杜連長十分喜歡這位開朗不矯情的小姑娘,每次郝雯來都會親自炒些瓜子、板栗之類的零食來招待,甚至有一次還熬了一鍋糖稀,用新鮮紅果制了些冰糖葫蘆,清新酸甜的滋味讓兩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開心不已。
直到某一天,不速之客盧靖朝的到來打破了這平靜如水的日子。幾周不見,眼前的大小伙子幾乎瘦了一圈,濃郁的黑眼圈和下巴上青澀的胡茬看的錢靈心疼不已。不等開口,盧靖朝張開雙臂,將她一把擁進懷裏。
錢靈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我下個月要去北京一趟,作為舞臺劇的男主角親自站在燈光下。”盧靖朝深吸一口氣,“所以你一定要爭分奪秒的幫我排練。”
“你,自編自導自演?”錢靈一時難以置信,“不是之前說好只專註于幕后嗎?”
“這個挑戰(zhàn)是蘇參謀替我爭取的,合作的對象是北京軍區(qū)首屈一指的空軍歌舞團。”盧靖朝笑容裏摻和著難以名狀的疲憊,“正如你所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答應(yīng)了蘇參謀和老爺子,借這次機會讓更多的人認識我。”
“他們許了你什么好處?”事到臨頭,錢靈反而出奇的冷靜,“讓我?guī)湍銋⒅\參謀,看看究竟值不值得。”
“兩個回京的名額,我和你。”盧靖朝言簡意賅道,口吻中夾雜著欣喜和期盼,“蘇參謀在電話裏和我聊了一個多小時,其實他對你印象還不錯,不矯情、能吃苦,是個在藝術(shù)上發(fā)展的好苗子,所以才肯給你這趟借調(diào)的機會。至于我按計劃先是去空軍歌舞團呆一段時間,之后恐怕還是會找機會離開藝術(shù)這條道,畢竟我背負著太多,沒有資格永遠沈迷在風花雪月裏。”
不等錢靈開口,盧靖朝低下頭,用磁性誘惑的嗓音對她耳語道,“跟我回京賭這一局吧,我要把這些年失去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奪回來。”
錢靈被他身上帶著的檸檬香味激得心神蕩漾,忍不住偏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
“我信你。”
盧靖朝忍不住把懷中人擁的更緊,“你真不后悔?”
“愿賭服輸。等你功成名就,記得罩著我就行。”錢靈回過神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還沒告訴我李團和趙處那邊是怎么說的?就算北京軍區(qū)想要我去,但借調(diào)不同于直接移走軍籍,他們想不放人還是能找到理由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盧靖朝戀戀不舍的松開錢靈,“你覺得李團最在乎的是什么?”
“應(yīng)該是文工團的榮耀吧,畢竟投入了她大半生的精力。”錢靈半信半疑的回答。
“不,文工團只是表象,她背后最在乎的是藝術(shù)的傳承。”盧靖朝鄭重的說,“我拿著北京的電報去找李團,告訴她你有個機會可以用借調(diào)的名義去北京的文工團。李團只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就開始問我那邊的具體情況。”
錢靈想起最終還是自己食言了,現(xiàn)在戀愛的事已經(jīng)是紙裏包不住火,遲早會在軍區(qū)傳得沸沸揚揚,“她真的什么都沒問?”
“李團就讓我轉(zhuǎn)告你,去了北京之后要好好訓練,無論如何也總比在炊事連餵豬做饅頭強。”盧靖朝的目光溫軟下來,“她說藝術(shù)生命太過短暫,經(jīng)不起蹉跎。”
“那趙處呢?”
“周航幫了我。其實想留你在蘭州的一直是趙處,他覺得遲早文工團都會恢覆排演,得為李團留幾個得力的人在身邊,最后是周航勸了幾天他才松口。”
“那咱們得好好謝謝周航。”
“你這位老搭檔說不用。”盧靖朝眉目舒展的望向遠方,“他說都是為了成全他自己,我走了之后有些位置再也沒人有能力和他爭了。沒想到兜轉(zhuǎn)了一圈,反倒是應(yīng)驗了之前我對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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