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靈理理頭發(fā)，按捺住狂跳的心臟，跟在杜連長身后慢慢出了門。
“待會我恐怕沒空回來餵它們了，請連長幫我照顧一下。”錢靈楚楚可憐的說，“畢竟我到炊事連以來，豬羊和雞再也沒有挨過一次餓。”
杜連長又好氣又好笑的咳嗽一聲，“那些畜生都頑強的很，放心吧，餓一頓不會死掉的。”
“可是，雖然餓不死，但它們會大聲叫喚抗議的。”錢靈探究著側(cè)過臉，“連長也不希望讓北京軍區(qū)的首長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到慘絕人寰的嚎叫聲吧，尤其是那些豬，叫起來跟殺了它們差不多，”
杜連長懊惱的嘆了口氣，“真tmd難伺候。”
錢靈跟著杜連長來到政治處門口，趙處辦公室人聲鼎沸，想必大家都不想搞得太正式，所以沒有選擇窗明幾凈的會議室。杜連長顫抖著抬手敲了敲門，一聲威嚴的“進來”驚得他頓時楞住，還是錢靈在旁邊推了下他才領(lǐng)著人推門而入。
“杜連長辛苦了，把小錢留下就好。”趙處和藹的說，杜連長沒辦法，只能擔(dān)憂的瞧了錢靈一眼，轉(zhuǎn)過身出去了。
“來，小錢同志這邊坐。”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響起，錢靈抬頭一看，蘇參謀正樂呵呵的盯著自己。
“我這次來蘭州，公事是一方面，私下裏也想著和同志們分別這么久，上次都沒來得及好好告別，所以這次過來將功折罪的補上。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咱們蘭州軍區(qū)居然大變樣了。一路上沒見到幾個文工團的同志，后來才知道你們都被安排分流到了各處。”
錢靈抬眼悄悄打量著沙發(fā)上幾位領(lǐng)導(dǎo)模樣的將領(lǐng)與茶幾上來不及收走的茶杯，發(fā)現(xiàn)杯子的數(shù)目比人多了不少，看來首長們是分批接見大家的。于是她乖巧的攏了攏耳畔的碎發(fā)，垂著眼，安靜的聽著蘇參謀的高談闊論。
“聽說你后來被安排進了炊事連，怎么樣，還習(xí)慣嗎？”蘇參謀關(guān)切道，“剛才見到文工團那個受過傷的同志，沒先到小姑娘居然快結(jié)婚了，弄得我雙手空空好不尷尬，只能等回去再想法設(shè)法買禮物彌補。”
“她很好，我也很好。”錢靈定定神，語氣裏聽不出一絲驚慌，“其實炊事連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學(xué)會了以前不曾接觸到的技能，比如蒸饅頭、做包子、炒菜；還餵了許多的豬和雞。”
“餵豬？看你小姑娘嬌滴滴的不怕嗎？”坐在正中的一位氣宇軒昂的將官開口道，暗紅肩章上金黃的五角星閃著亮光，顯得整個人更加威嚴。
“都是軍人，就算大敵當(dāng)前槍林彈雨也當(dāng)面不改色，何況只是幾只遍深泥污的豬？”錢靈想到上輩子拍年代軍旅戲中男主角的臺詞，忍不住脫口而出。
“真看不出來，一個小姑娘能說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你們蘭州軍區(qū)也是人才濟濟啊。”問話的將官感觸到，“老趙，這批孩子交到你手上，真的是難為你了。”
趙處笑道，“平時的政治教育都是我和她們文工團長一塊兒完成的，不敢擅自居功。”
“這個李團，當(dāng)年還是想盡辦法才從北京調(diào)回來的。”蘇參謀虛靠在沙發(fā)背上，不動聲色瞧了瞧坐在小凳子上低眉順眼的李團，“之前我還不知道情況，只覺得這個文工團的女團長有幾分眼熟，后來回了北京才知道，原來十多年前在軍區(qū)也是個聲名赫赫的人物。”
“都是過去的事情。”李團淡漠道，“我現(xiàn)在也就做些輔助工作，畢竟文工團的成員們都已經(jīng)分流到了各個連隊，一個光桿司令成不了氣候的。”
這時候剛才對錢靈發(fā)問的首長站了起來，向錢靈伸出手：“我姓盧，有些話想單獨問你，不知道小同志有沒有時間？”
趙處和李團不禁面面相覷。正當(dāng)趙處尋思著用什么理由替錢靈圓過去時，只見錢靈玉腕一抬，禮貌的與盧將軍十指相握，“在下榮幸之至。”
此時星光閃爍的訓(xùn)練場上，盧靖朝和繼母并排坐在籃球架下，默默無言。
“一整天你都是這樣，不說話也不喊人，你父親中午發(fā)了好大的火。”終于，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忍不住低斥道，“都是十八歲的成年人了，能不能懂點事？”
盧靖朝漠然移開目光，“您想聽我說什么？”
繼母聽出盧靖朝口氣中的桀驁不馴，冷笑一聲，“隨便說些什么，就想聽聽你在蘭州的日常生活，到時候也讓你父親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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