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進起身朝著那處而去，他剛剛直接被張林的驚叫聲嚇醒了，他還以為是出現了狼或者什么東西，走進一看才知他在做夢。他將衣服從那處收走，又找了另外一處的小樹枝掛了上去。“臭小子，真固執！當初就別指著胸口給我說疼啊！那時的乖巧那裏去了”，他心下回想著。他掛好衣服后，走回來，從干坤袋中拿出一身衣裳，這荒郊野外的蚊蟲多得可怕，他停留在了去張林身邊的路上，見他眼皮在火焰的搖曳之下微微動了動，他覺擦到張林只是在裝睡。“得讓你被蚊蟲叮咬一陣后，便是會自發求我給你蓋蓋了。”，他想著，提著衣服，折返回了一旁樹邊，將衣服蓋在自己身上，再不去理會他。

“我剛剛是不是去火海中走了一遭！”張林閉著眼睛回響著剛剛的經過，他心下覺得，那潘桂花定然在神仙面前說了自己很多壞話，她怎么能那樣做，自己和他女兒還是好朋友呢？她怎么也不看在小小面相上，少說點壞話。那個蒙面大漢定然是那個麻三，那個說要燒死自己的女人，雖然看不清是誰，但定然是那個老女人。“自己不會真的被拖到火海中去吧！”，他睜開雙眼，看著眼前柴火堆中，茂盛的火焰，氣不打一處來，起身之后，抓起身邊的泥沙，便是朝著那火堆上撲去。火堆熄滅之后，發出一陣白煙，嗆得他低低咳嗽，生怕將李進吵醒。

每天清晨醒來，變成了張林的噩夢。他就在這樣雙腳疼痛的過程中，抵達了永盛縣，只是永盛縣城的熱鬧和好玩，已經被那陣陣腳疼之感將其拋在了腦后。當李進找了一處客棧，點好了房間之后，詢問張林是否想要到城中轉轉時，張林直接回絕：“那破城有什么好轉的，我是一點都不想來”，幾天的壓抑，一瞬便傾瀉而出，之后，一頭扎入躺在床上，翻過身背對著李進，對李進是一副愛答不理的磨樣。后又在李進一連番的詢問之中，咬緊牙根，說著不去。他聽見李進遠去的腳步聲，后又傳來一陣房門開啟后又關閉的聲音，他心下有些慌，他會不會不要自己了。他不要自己了，我要怎么才能找回到家中，他回響著和李進一路的來路，心下安慰著，自己只需要對著太陽走，便就會回到賣糖葫蘆那個鎮子，之后便是朝著梧桐山之處行走，沿著那條小河邊去就算是到家了。他那樣想著，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睡了一陣，又醒了過來，推開門時，見樓下客棧廳堂已經了無幾人，他揉了揉眼睛，在那廳堂之中尋找著李進的聲音，可那五人三桌之人中，沒有李進。他關上門，心下一陣惱怒，捂了捂肚子，那肚子又開始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他推開房間中的后窗，見月色已起，群星璀璨。夜色那么好看，可自己還餓著肚子，那人是當真不要自己了嗎？他疑惑，回過身，朝著桌子而去，抱著小茶壺就開始往嘴裏倒茶，嘩啦啦的水流進入口中，一個不慎，嗆得他連連咳嗽，一氣之下，一把將茶壺朝著地面狠狠咋去，哐當一聲，茶壺被砸了個粉碎，留下了一大灘黑漆漆的茶水和茶葉。半響過后，他直覺得耳畔一陣耳鳴，跪在地上，開始徒手撿起一片片的陶瓷殘渣。正撿拾著碎片之際，一陣推門聲響起。他立刻站起身，見李進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他說道：“你！......你回來了。”。

李進一回來便是見著那凌亂的一地，疑惑之后回答：“嗯！”，他不知道張林這裏發生了什么情況，但推門進入之時，明顯見張林先是一臉怒容，似乎是要責備自己回來晚了，后又見張林面色軟了下去，說話也壓低著聲音，他心下怒火這才消滅了去。

“別撿了，等下讓小二安排人來清理”。他聽李進說著，那語氣如平常一般，似乎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他便是起了身，自顧自的回到了床邊，先是用雙手捂著下巴，看著屋子中用來隔斷房間的屏風上的青色長尾神鳥發呆，時而又用手捂了捂叫響中的肚子，默不作聲。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得門上一陣砰砰聲響起，將他從神游之中喚醒。“進來！”他聽得李進說了一聲，又聽見李進描述了一番茶壺的事情，小二之說會讓人來打掃，之后，他便是聽見李進對著自己喚了一句：“徒兒，晚飯是想吃些什么，過來給小二哥說說”。

李進對著屏風喚了一聲，只聽張林說著：“隨便，都可以！”，他正欲詢問小二有什么好吃的，便是聽聞張林補充道：“什么最便宜，我吃什么！”。他聽后，心下莫名起了一道怒火，“他那是什么意思？”，他心下想著，“什么叫做，什么最便宜，我吃什么？”，他拿出一錠銀子，擱在桌子上，”給他來碗面疙瘩“。

小二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心下暗道，今天自己是走了什么運氣，一碗面疙瘩也就幾個銅板，那一定銀子可不知能夠買多少碗面疙瘩了。當即便是接過銀子，嘴上說了句：“稍等”，之后便是點頭哈腰的退了下去，關上了房門。

“臭小子，你生什么氣，我也就回來晚了一些而已，平常之時不也是這個時候用晚飯！”李進心下怒言，起身便去了窗邊，見那月色皎潔得令人心寒，群星亂顫得讓人心煩。當即便把窗戶關好，朝著屏風看去，只見張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在那手掌中有什么漂亮姑娘一般，他心下想著，算了，只是個小孩，不用和他計較，便又朝著屏風后走去，打算哄哄他。

“生氣了？我看看你手有沒有被劃傷！”，張林見李進俯身看著自己的手，他正要說沒有，卻見李進拿出了一根糖葫蘆，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餓了吧！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他看著李進笑呵呵的臉，當即覺得自己會挨餓這么久，定然是他在戲耍自己，回了一句：“我牙不好！”。他明顯見著那晃動著糖葫蘆的手凝固了一下，李進的臉色也凝固了一下，他急忙低下頭，他覺得李進是真的生氣了。正要伸手接過那糖葫蘆，卻聽聞房門又被敲響了。他見李進將糖葫蘆往自己手中一塞，便是回身去到了桌邊，聽他說了句：“進來！”。只見進門的是個胖胖的婦女。

“喲！”，她看著地面之上的碎陶瓷片，驚訝了一聲。“客官今日定然是走了好運，歲歲平安啊！這木地板上難得會摔碎茶壺，今天倒是讓客官遇著了。這是好事啊！”。

李進聽著那婦女說著，又見她手腳利索的掃去了殘渣，又給了她一錠銀子。

張林看著那婦女接過那閃閃的銀子，心下想著李進真是個冤大頭，那兩錠白花花的銀子花得一點不值得，后又聽聞婦女說著什么，‘孩子不吃飯，先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后果之后就會乖乖吃飯了’，他當即覺得嘴中的糖葫蘆疙瘩好酸，他又聽的李進笑呵呵說著：“大姐，你這註意真好，我下次定然要試試”，他聽后，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當即覺得那糖葫蘆沒了酸味和甜味，只剩下了苦味，他彎下腰，偷偷將糖葫蘆朝著床腳下扔去，不料卻發出了哐當一聲，將他們的談話之聲打斷。

“客官，你要的面疙瘩好了！”店小二吆喝著，將那陣沈默打斷，只見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疙瘩進了屋子，將那碗置于桌子上后，那婦女和店小二便離了去。

李進起身關上門后，抬頭向著張林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見他未抬頭看自己，又對著他喚了一聲：“來！徒兒，開飯了，與往常一樣的，這定會合乎你心意了”。

張林聽的李進叫著那么親切，當下便覺得那情誼好假，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長個嗎？自己娘親常常都會讓自己多食些肉，他到好，天天餵自己面疙瘩。自己更著他之后，走路走到腳板氣泡，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他心下肯定，這就是所謂的地獄，是對自己以前調皮的懲罰，不然為什么要讓自己遇到這人。他慢慢起身，低聲說了句：“來了”，慢吞吞的朝著桌子而去，見李進正在用勺子攪拌那碗面疙瘩，還不住的朝著其中吹著氣，他瞬間覺得那碗面疙瘩變得好臟，他想裏邊全是李進的口水，當即胃口頓無。

李進見張林雖是坐到了桌子邊，也接過了那碗和勺子，但只是一個勁兒的攪拌，也不下口去吃，他覺得可能是自己礙著他的眼了，自己未食，他不敢吃，遂起身離了桌子，當即便是回到了屏風后邊，開始寬衣解帶。他想著，在凡俗間，常有長輩未開食，晚輩不得食的禮儀，心下笑道：“沒想著，你小子還挺講究的！”。他趁著放下衣服的瞬間，不時的彎腰朝著床底看去，果真是見著那只吃了一半的糖葫蘆串。后又聽得張林咕隆咕隆的吞咽聲，想著他定然是餓急了，才會亂發脾氣，亂摔東西。

“他剛剛出門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出門給自己找買家去了！”張林吃著面疙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