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可怕的沈默。
空氣中彌漫著縷縷木槿花淡淡的芬芳,與大堂內撲鼻而來的茉莉的清香不同,仿佛少女的柔荑,一下一下地撥動著人的心弦。
周槿鼓足勇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我們談一談吧。”
志龍的嘴角上揚,凝視著她,慢動作般一點點牽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好啊。”
周槿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他的懷抱,試著深呼吸來平覆不穩的心跳,這個動作引起了志龍的皺眉。“我們現在這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你有金冬兒,我有金哲。”
“可是你不喜歡金哲。”他篤定地說道,把握十足的樣子。
“但你也未必喜歡我,也許只是一時新鮮罷了。”周槿不是純情漫畫中的少女,會眨巴著一汪水靈靈的大眼故作嬌羞地問他為什么吻她,因為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了。他們都是成年人,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不想因為一時的沖動而同時傷害到兩個人。
“所以,我并不要求你立刻與金哲分手。”志龍的眸光微暗,繼續道,“我也不要求你馬上答應我什么,畢竟速食的愛情并不長久。但是,我有與他公平競爭的機會。在這過程中,你可以看清我到底是圖一時新鮮,還是真心真意。”
“那么金冬兒呢?”這是她心裏的一根刺,一個難以解開的疙瘩。
“冬兒與我……是青梅竹馬。”志龍沒註意到當他說到“冬兒”時,周槿咬緊了下唇,“她曾與我度過最好的年華,但卻又在我最不能離開她時與我分手。我和她,就像是小孩和玩具熊,因為小孩對玩具熊的珍視,所以當某一天,他丟失了那只玩具熊,會哭得撕心裂肺。畢竟玩具熊曾經陪伴他度過了多少快樂的時光,已然成為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不可或缺。因此即便是再買過一個一模一樣的玩具熊,也找不回上一只玩具熊的感覺,總覺得缺了什么。冬兒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就像是那只消失在時光中的玩具熊,突然又回到了手上。失而覆得的情感是那么強烈,以至于我昏了頭腦般,要與她回去那一段甜蜜時光。但是我想錯了。丟失了玩具熊的小孩對玩具熊的執念并不如它想象的深,亦如我與冬兒。在歲月的滌蕩中我們都越趨成熟,我一慣不是那個會等在回憶深處的人,冬兒也不是。所以即便我們和好如初,即便我們如斯甜蜜,因對方而悸動的感覺也早已逝去,不覆存在了。當初分手,錯在她,如今反悔,錯在我。是我的錯,我不會為自己多做辯白。”他一口氣說完這些,目光沈沈。
“……”周槿不是沒辦法接受他的說法,只是她在擔心,擔心自己終有一天會成為第二個金冬兒,成為志龍口中的“她”,成為那只活在回憶裏的玩具熊。
“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有些煩躁地捋過額前的亂發,“聽了這些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薄情的人了吧?三心二意?與你想象中的權志龍是否天差地別?”
“不……”她搖搖頭,“我可以理解。畢竟每一個明天都是與昨天的揮別,誰也沒辦法要求你一定要成為從前的自己。分離久了,感情淡了也是人之常情。”
“是嗎?”他轉頭看向窗外,“我其實一直陷于矛盾之中,不想傷害冬兒,又不想錯過你。尤其是看到金哲吻你,我嫉妒得快要瘋掉了。我果然是矛盾的吧……”
他雖是語氣平淡地陳述著,緊緊攥著的雙手卻洩露了他此時覆雜的心緒。
“嗯。”周槿借此袒露了自己的心聲,“我也是這么的矛盾。那天看見你急匆匆的下樓,與金冬兒的親密無間,我確實是嫉妒了。一氣之下答應了金哲的追求,強迫自己除了工作不再與你有交集,強迫自己一心一意地與金哲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她輕輕嘆了口氣,將后半句話咽了下去。畢竟你才是一直在我心中的那個人,你才是我只身一人來到韓國的理由,是我奮斗的動力。
他緩緩轉過頭來,與她靜靜對視,半晌,掛上一抹釋然的微笑:“那就讓我們拋開這些矛盾,聽從自己的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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