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模糊的臉,一間間搖晃的房。玖霧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覺得天旋地轉,萬物虛幻。
一磚一瓦,一人一樹,何為真,何為假?
她有些無力地閉上雙眼,臉上出現痛苦絕望的神色。
一抹粉色硬生生地闖進黑暗。
“我叫雪玉,你呢?”
“我幫你不是為了那個人,也不是為了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雪兒,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你我的地方,我到外面掙錢養你,你在家做飯等我回來,只有咱們兩個,一起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好嗎?”
……
緊閉的睫毛輕顫,淚水無聲滾落。
一輩子,是要欺騙自己一輩子嗎?
曾經的種種閃過腦海,蔓過心悸,卻轟然分崩離析,土崩瓦解,帶著銳利的刀鋒一刀刀割著她的心。
她的心就像被拴上了巨石,狠狠下墜,扯得生疼。
她倔強地將手覆在雙眼之上,不讓眼淚再流下來。
她恨花琉璃,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在算計自己,欺騙自己,讓她像傻瓜一樣被他愚弄。
她也不恨花琉璃,在看到那一道道醒目的傷疤的時候。她明白,他救她是真的,他護她是真的。
可是,他對她的傷害也是真的。
夜裏她總會夢到雪玉一身鮮血的樣子,蒼涼孤寂的背影。
她悔恨自己不該帶雪玉離開天音閣,悔恨自己不該放他一個人在木屋,悔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他,悔恨自己一直無法放下小白。
這種悔恨日日都在折磨著她,讓她焦躁,讓她發狂。覆仇成了她活下去的最大勇氣。
然而,希望就像一只五彩繽紛的泡沫,突然就在眼前破滅。
原來,一切不過是場謊言,她的感情,她的痛苦,她的執著,只是花琉璃為她編織的一個痛徹心扉的夢。
玖霧像一個靈魂被掏空的軀殼,在街道上茫無目的地走著,眼前的事物漸漸靠近又漸漸遠去,就像她生命中出現的人一樣。
天下之大,無處為家。
已入晌午,天空卻陰沈沈的,厚重的云層遮天蔽日,像快塌下來一般,壓的人透不過氣來。風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當玖霧再次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錦城的城門口。
她腳步微頓,忽然想回頭看看,她微微側目,卻終咬了咬牙,起步向前走去。
她回到了烏萊村,回到了師父和小辰的身邊,過起了隱居避世的日子,每天不是陪師父采藥,就是陪小辰玩耍,日子過的舒心且愜意。
只是每當午夜夢回,她總是會想起那抹艷麗色彩帶著魅惑蒼生的笑容,膩歪地喚她“雪兒。”
她想定是恨極了他,才會念念不忘。
有次她余光窺見一抹艷麗的紅色站在她身后,心竟然狂跳不止,后來發現不過是師父掛在樹枝上小辰的內褲,心才漸漸平覆,只是那淡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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