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一個月后,他又回來了。
和上回一樣,青琰對自己的這趟遠行沒有提一個字,任誰問他,他都總有辦法含混過去。也就孟輕沒這眼力見,陸明秀和烏楓那是都不會明著問的。
陸明秀本想配合著青琰,將這事壓著不談,可一個晚上,到了他定期打掃青琰房間的日子,他以為青琰不在,便推門而入,門一開,就見到青琰站在裏邊。
被陸明秀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咚一聲掉落在地,青琰一驚,趕緊撿起來,細細地檢查有沒有破損。
陸明秀一瞥眼間看到,那是一個陶塤。
青琰檢查完畢,馬上將陶塤塞進桌上的小布袋裏,他慌張得接近手忙腳亂的模樣,陸明秀是第一次見到。
青琰收起了陶塤,陸明秀也假裝剛才什么都沒看到。但裝著裝著,他還是裝不下去了,出門時,禁不住問道: “明年還去嗎”
“啊”青琰一楞。
“明年,”陸明秀說, “還要去報仇嗎”
“……”
“去。”
“不能放棄嗎”
“不能。”
明秀嘆口氣。
“再下一年呢還是要去嗎”
“……”
他即便又去了,即便每年都去,也殺不了那個人。明秀不清楚是青琰沒有能力殺,還是不想殺,總之,青琰的執著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青琰自己也心知肚明,卻難以自制。
“有些事,如果可以放下,還是放下吧。”
盡管他并沒經歷過什么,人生的大半時間都守在這安寧的小酒館裏,日出日落,柴米油鹽,自己沒什么故事,別人的故事卻見得很多。
因此,總有些局外人的感慨,局外人的痛惜,局外人的無奈。
青琰沒能證明自己是對的,明秀也沒能說服青琰他是錯的。在可道酒館的日子依舊這么過著,有時,明秀竟會天真地以為,日子將一直這么過下去。
明秀總是以斜陽山頂這一茬來揶揄孟輕,很長一段時間裏,青琰對這事都云裏霧裏的,不過他并不怎么好奇。孟輕若不想說,他便不會打聽。
自己尚且一籮筐的秘密,夠沈重的了,別人的秘密,他沒有興趣再背負。
可不知不覺地,孟輕與青琰相交的時日也不短了,他們已不僅僅是可道酒館的常客,還成了明秀的朋友,甚至某種意義上說,已被明秀當成了家人。
這一日,孟輕又要上山去。烏楓入了城去辦點事,青琰在屋頂上剛剛睡醒,見酒壺空了,便輕盈地跳下地面,正好落到了剛出門的孟輕面前,帶起的勁風掀起了孟輕的衣擺。
孟輕瞪著眼珠子瞅著青琰, “你大白天的就來嚇人。”
青琰笑了笑,不作解釋,拎著酒壺就要進酒館。
孟輕一把拉住他胳膊,嘿嘿一笑, “要不要跟我去看點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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