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
如果說最初相遇時還覺得無所謂的話，那么現(xiàn)在越是親近，她就越是感到無法開口。
她從不曾為自己當過乞丐而羞愧，也從不曾因為自己做了十幾年的孤兒而自卑，她原以為那是性格原因。
十多年的流浪，她看過太多不同景色了。
繁華街頭匆忙陌生的人群，巷角垃圾堆窩在一起的乞丐，櫥窗里溫暖的燈火，雪夜中被凍死的尸體，前一天還一起吃剩飯的伙伴隔天就消失了，上一秒還商量逃跑的朋友轉(zhuǎn)眼就出賣了你……
或許她原本并非這樣涼薄冷靜的性子，她第一次上街乞討時哭成淚人，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抬，后來卻可以在人流最多的街頭以天真干凈的笑容仰望每一個經(jīng)過的大人，直到她胸前的小罐子里裝滿鈔票。
她再也不會為自己是乞丐而感到羞愧了，這不是什么錯事，只是她的生活而已，別人覺得難以啟齒，乃至于靳風知道后都小心翼翼，她卻沒有任何感覺。
若無人問起，她自然不會將這段經(jīng)歷廣而告之。
可若有人問起，她也能坦蕩而平靜地把真相說出來。
——她一直都是這么想也是這么做的。
哪怕是最初和陸凜堯相遇時，她也沒有任何羞愧和自卑的感覺。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羞愧心是會有延遲時間的。kΑnshu伍.ξa
以前的陸凜堯?qū)λ齺碚f只是一個符號，一個遠在天邊的形象，哪怕他們一起拍著電影，他也依舊離她很遠，可現(xiàn)在不同了，她對他有了了解，陸凜堯不再只是一個符號，他從天邊走到她面前來了。
面對一個活生生的、會注視著她的、擁有真實感情的陸凜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變得膽怯起來。
而她有些猶疑的表情顯然泄露了她的心思，并不需要她親口拒絕，陸凜堯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視線。.kanδhu五
“不想說就不說。”他云淡風輕道，“我不也有不愿意告訴你的事嗎？”
孟搖光便閉了嘴，片刻后又說起別的話題。
直到處理好的食材全部上了桌，火鍋底料在陸老師手下安安分分滾成了熱辣的紅湯之后，孟搖光才終于想起，自己是帶著任務(wù)來的。
那也是她細心準備好的，來見陸凜堯的理由。
·
桌上的火鍋紅艷艷地翻騰著，陸凜堯親手做的丸子骨碌碌滾進去，接著又是魚片，蝦滑，以及各類肉卷。
孟搖光眼睛有些發(fā)光：“我是不是第一個吃到你做的火鍋的人？”
“是。”
她于是心滿意足，數(shù)了數(shù)心里那幾個問題，終于開始提問了。
“陸老師。”這種時候使用這個稱呼，不知道算不算一種儀式感，孟搖光一邊喝了口果汁兒，一邊抬頭去看對面的人，“其實我最近有點麻煩。”
她接下來把綜藝節(jié)目里的風波，以及和蘇婧、廖總的矛盾，全都仔細跟陸凜堯說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的反應(yīng)說了，最后提出問題。
“你覺得我該不該留下來繼續(xù)錄節(jié)目呢？”最開始只是形式化的提問，到后面孟搖光也真的猶疑起來了，“靳叔跟我說隨我心意，他對吳導以及節(jié)目組都很不滿，覺得他們明知道蘇婧是在仗著比我大牌欺負我，還讓副導演來拉偏架，而且還任由廖總這種傻……咳咳，這種人接近我，總之總總原因加起來，他不想讓我繼續(xù)錄節(jié)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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