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沈睡著,永恒的沈睡著,只有黑暗,無邊際的黑暗,一片混沌,沒有光明,沒有色彩,所有的一切匯聚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一切似乎都不存在,死一般的寂靜,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又似乎都在這裏,充斥著雜亂的聲音,憤怒,哀嚎,嘆息,悲鳴,讚美,歡笑。
這裏似乎是一切的開端,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美麗與丑陋,高貴與低賤,它們彼此依存,相互糾纏。這裏又似乎是一切的結束,勝利與失敗,榮耀與屈辱,不論什么樣的結果,皆會回歸于此。
我不知道這裏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沈眠了多久,但我卻能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束縛著我。我醒不來,卻也死不了,分明能感覺到什么,又不知道感覺到了什么。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無邊際的黑暗,擺脫不了更駕馭不了,像被定格在某一瞬間,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我試圖沖出黑暗,黑暗讓我順從,我試著順從,黑暗又逼迫我反抗。我左右搖擺,不知方向。迷茫,無盡的迷茫,我該怎么做!我似乎有一千種不同的方法,但好像又每一種方法都不可行,恐懼,無盡的恐懼,就只能這樣了嗎,在無邊際的黑暗中,掙扎,徘徊,痛苦。我漸漸的放棄了努力,讓一切都慢下來,再慢下來,然后停止,回歸一瞬,在一個似有似無的點上,孤獨,平靜,和諧。
不對不對,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對,我不是只能感覺嗎,我不是只能感覺到黑暗中似有似無的東西嗎,可是現在,我自身,好像有了迷茫,有了恐懼,有了痛苦,也有了平靜,有了安詳。我?是在思考嗎?
我開始欣喜起來,原來我也會有情緒,我也會根據不同的情緒來判斷自身的感受,我還能思考,多么難以置信啊!這一瞬,陪伴我的不再只有黑暗,還有那些快樂的我,悲傷的我,恐懼的我,平靜的我。也在這一瞬,我真實的感覺到了,感覺到了自身的存在,感覺到了我的身體,并且,我將睜開眼睛。
我會看到什么呢?光亮?色彩?我滿懷期待!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還是黑暗,淺淺的黑,然后是---微弱的光,雖不太明亮但卻能幫助我看清周圍的事物。空空的房間裏陳列很簡單,一張床一把長椅,椅子是堅石做的,靠背呈半圓形展開。還有一個橢圓形的窗,差不多占據了整面墻壁,窗外繁星點點,交相輝映,它們似乎都在笑,含蓄的,溫暖的,開心的,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樣。椅子擺放在窗前,安安靜靜的,像極了熟睡中的孩子。我輕輕的把頭轉了回來,慢慢閉上眼睛,平靜地躺在床上,生怕打擾了這份安寧。
真好,能夠看見星光,聽到微微風聲。
正當我沈浸于此情此景時,我驚了一下,椅子上好像坐著個人,或者,不是人。
我猛然起身,朝椅子方向看去,試探著問了一句:“鬼月先生,是你嗎?”
沒人回答,但我感覺到了椅子周圍空氣輕微的振動,我下床走了過去,在椅子的右側坐了下來,右手癱放在扶手上,凝視著遠方的星辰。許久之后,才聽到回答。
“是我,你終于醒了”,語氣很平淡,卻充滿了一般人理解不了的期待與歡欣。
“醒了”我面露微笑,收回了投向星辰的目光,緩緩朝左側看去。
還是什么都沒有,除了淺淺的黑。接著一雙藍色的眼睛赫然出現,像飄浮在空氣中一樣。它看著我,我看著它,許久,皆不語。不一會,陽光開始取代星光,午夜變為清晨,他才淡淡的說了句:“獸力不是像你這樣用的,要不是我,你已經被心獸吞噬,醒不來了”。我一臉迷茫,還沒等我問發生了什么,鬼月先生就消失了。
鬼月先生總是這樣,出現的時候好像每個地方都有他,消失的時候又好像哪裏都沒他,神出鬼沒的。說來也怪,自從三年前認識鬼月先生以來,除了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我對他好像什么都不了解,而關于我,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每次問關于他的問題時,總是一句不到時候便把我搪塞了,到了后來,我也就不問了,是人是鬼,或是非人非鬼,都隨意吧。
天空漸漸明亮了起來,我仍然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屋子裏空蕩蕩的,一張床,一把長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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