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手機裏的人沒有說話，歐瞳也沒有掛斷，維持打電話的姿勢，定定的坐著，目光落在冒著熱氣的火鍋上。
蘇沫無奈的扶額，想把手機拿走，對面說話了：“你喝酒了？”
歐瞳眼也不眨的扯謊：“沒有。”
她聽見談烈很輕的嘆了口氣：“董白郁在你身邊嗎？把手機給他。”
歐瞳撇了撇嘴：“不給。”
“……”談烈又問，“你現在在哪？定位發我。”
現在可不是見面的好時機，蘇沫趕緊把她手機奪走，哪料她動作再快不及歐瞳嘴快，輕飄飄把自己的地址說給人家聽了。
酒鬼這時候竟然還能清楚記得自己在哪！
蘇沫摁住她亂說話的嘴，沖對面的談烈解釋：“她喝多了不清醒，我們把她送回去，你不用過來。”
“好，”片刻后談烈才應聲，“照顧好她。”
“不用你提醒。”蘇沫說完就掛了語音，手機一拋，抓住歐瞳亂動的胳膊，恨鐵不成鋼的低吼道，“你惹事了知不知道！我看你明天怎么辦！”
蘇沫像個操心的老媽子，瞪了眼傻站在一旁的俞子哲：“現在滿意了吧，不能喝你嘚瑟什么，簡直就是把人往別人懷裏推。”
俞子哲沒懂這句話的意思，擰著眉頭喃喃道：“你還是沒有罵他……”
火鍋吃了不到一半就要結賬收場，蘇沫和董白郁一人架一個往外走。
從火鍋店出來，董白郁在手機上搜索附近的酒店，俞子哲醉成這傻樣，萬一回學校再鬧出些什么事，估計得被全校通報。
蘇沫低頭翻歐瞳手機通訊錄，找宋方怡的聯系方式問地址，剛把電話撥過去，她看見隔壁燒烤店門口站著的人，頓時傻了眼。
宋方怡在手機裏叫了幾聲名字，蘇沫恍然回過神，背過身說：“阿，阿姨，我是歐瞳的朋友，她喝了點酒，您能發個定位嗎，我把她送回去……你別亂動，去哪啊你！”
手機裏有鑰匙碰撞發出的碎響，宋方怡說：“把定位發給我吧，麻煩你照顧一下她，我馬上開車過去。”
蘇沫應了聲好，手忙腳亂的發了地址，然后伸手去抓不受控制的歐瞳。
五分鐘前。
談烈結完賬，叫車回學校，等車期間，江簡陳拿著煙盒和打火機，憋了一天，終于有機會來一根：“你先等，我出去抽根煙。”
他剛走沒一會兒，談烈就收到好友申請的消息，對方沒有留姓名，可這個頭像他看過好多次，一眼就認出是誰，他在備註欄裏刪刪改改，最后還是把“歐瞳”打上去后通過。
沒來得及去想歐瞳怎么這個時候加他，手機屏幕忽然一閃，切換到語音通話，談烈腦子瞬間空白，拇指神經質的一戳摁下了接通。
江簡陳抽煙的功夫被幾個路過的三中女生纏著要微信，他心有所屬，發誓絕不在外沾花惹草，掐了煙，連連擺手后退說不用。
正巧談烈從燒烤店出來，腳步匆忙打電話，隱約聽到什么“定位發我”，他以為車到了，抬起手準備叫人，結果下一刻，談烈定在原地，垂著頭，聲音低沈的說了句“照顧好她”。
幾個女生還在磨他，江簡陳一咬牙說：“我有女朋友。”
“剛才還說沒有呢……”女生滿臉不信。
江簡陳不好意思的賠笑，抽出被禁錮的胳膊，小跑到談烈旁邊。
“車到了？”江簡陳說。
談烈：“沒。”
語氣和表情都在彰顯情緒不高，江簡陳好奇的探頭往談烈手機上瞄了眼，聊天框裏沒有語言或者文字信息，就一條語音通話。
他還沒看清備註，手機被收起來了。
“那你怎么出來了？”江簡陳問。
談烈：“裏面太吵。”
江簡陳說好吧。
他煙抽了一半被掐掉，欲望沒有得到紓解，又不能在談烈面前抽，無聊的四處看，結果被旁邊的火鍋店吸引目光，他望著發光廣告牌問：“這是不是蔣靜上午提的那家銅爐火鍋？”
聽到熟悉的名稱，談烈怔了下，轉頭看向店面透明的玻璃窗。
他們的位置恰好在窗邊，店內火熱，窗戶開了一半，筷子碗碟碰撞的聲音傳出來，跟夜裏熙熙攘攘的車流人聲呼應。
談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站在原地不動了，盯著他們四個從火鍋店出來，然后對視上，然后目不轉睛的看著歐瞳掙脫開蘇沫的胳膊，將一條直線走出九曲十八彎，最后還能精準的站在自己面前。
撲面而來的火鍋味道和酒氣，瞳孔裏映著明亮的燈火，卻難擋眼神的渙散。
談烈懷疑她靠的這么近，實際是在辨別自己到底是誰。
“你喝了多——”
話音戛然而止，談烈下意識托住倒在懷裏的人。
歐瞳借著他胳膊的力量往上攀，勾住談烈脖子，后者被迫彎下腰，視線齊平，偏頭看到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時間仿佛回到暑假過后的初三，同樣的晚上，不同的街道和臥室，他坐在床尾。
聽見歐瞳問：“悶葫蘆，想沒想我？”
那時他青澀混亂，不好意思回答，在歐瞳淺睡后碰她的手指，將少年的心意說給自己和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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