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唐羽竭力克制，又禁不住淚崩的一幕。
秦休淮長長嘆了一口氣，笑容滿是無奈與苦澀。
他就是知道唐羽多半會是如此反應(yīng)。
這才三令五申，無論唐羽是否同意，都讓翟裕秋，柴田宇等人對唐羽守口如瓶。
否則，以唐羽的性格，心里一定會成天惦記著此事，指不定還要干出些什么出格的舉動來。
這是老人在臨終前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結(jié)果……
柴田宇一時沉不住氣，竟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大師哥，想說的我都說了！”
面對秦休淮的詰問，柴田宇極是硬氣的昂著腦袋，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您要打要罰，要?dú)⒁獎帲叶枷ぢ犠鸨悖 ?
“只要眨一下眼睛，往后叫我這輩子都站不上戲臺！”
“但是這些話，我無論如何都憋不下去了，不吐不快！”
柴田宇梗著脖子，毫無畏懼的與秦休淮的目光對視著。
秦休淮眼中爆射出兩道寒光。
緊接著，那寒光一閃而逝，老人目中滿是蕭索之意。
秦老爺子重新坐回了太師椅上，佝僂著身軀，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
“天意啊。”
“田宇，你起來吧。”
柴田宇如若未聞，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隨即，他向著秦休淮的方向緩緩磕了一個頭。
這一個頭，磕得極有講究。
尋常的磕頭，無非是以額觸地，三拜而起。
而柴田宇這一個頭磕下時，卻是用頭頂點(diǎn)地，乃是古時梨園行當(dāng)遵循的舊禮。
意為感謝他人如山高，如海深的大恩。
秦休淮于他，名為師兄弟，實(shí)際上卻有代師授藝之恩，等若柴田宇真正的師父。
“秦老，為什么上次在醫(yī)院里您不愿明言？”
就在這時，唐羽深吸了口氣，向秦老爺子不無埋怨道：
“為什么不在得知的第一時間，遵循醫(yī)囑，好好住院治療？”
“您這是對自己的不負(fù)責(zé)任！”
最后一句話，滿滿透著唐羽內(nèi)心的不忿與關(guān)切。
秦休淮輕輕搖頭，笑道：
“小唐，你別怪我，活到我這把年紀(jì)的人誰不是早就看開生死了？”
“反正早都是黃土埋到脖子了，到時無非再往頭上添一把土，又有何妨……”
“我這情況，即便住在醫(yī)院里也是活活受罪，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能多吊幾個月的命？”
唐羽聞言默然。
他知道秦老爺子所言不虛。
基本上癌癥病人到了晚期，都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況且，秦老爺子得的又是最難醫(yī)治，號稱“癌癥之王”的肝癌。
除非是大羅金仙下凡，怕是才能讓秦老爺子起死回生。
秦老如此選擇，是想留給自己一個體面的死法……
“您真的不后悔么？”
但唐羽還是忍不住勸說道。
“萬一治療過程中，說不定會有奇跡發(fā)生……”
“我秦休淮，此生無悔！”
秦老爺子釋然一笑：
“小唐，我的脾氣你還能不清楚么？與其在醫(yī)院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換來多幾個月的時間，倒不如瀟瀟灑灑的離去，趁著還能動彈，也好再為龍國戲曲多干點(diǎn)事。”
唐羽不再說話了。
既然秦老爺子分明已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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