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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談（一）（1 / 1）

氣氛想不緊張，也不大可能。皇帝面色還是蒼白的，畢竟大傷未愈，現(xiàn)下又是這樣的場所。

元坤帝上下打量她，搖頭輕嘆：“朕這堂弟可也真行，若不下死令，便真要刻意抗旨不報了么。”

徐錦融不禁皺眉，聽他接著問道：“你這幾日，過得很不好吧。”

這身侍衛(wèi)的裝扮，穿在她身上倒是格外利落有力，腰身肩頸，比尋常侍衛(wèi)多了點線條感，卻也多了種無端的危險。然而縱使已近窮途末路，她這站姿，這副從容鎮(zhèn)定天經(jīng)地義仿佛沒有絲毫不對勁的狀態(tài)，對不熟悉那告示上面孔的人而言，乍一眼看確實看不出什么異樣，或許還會以為是某個冷冽俊麗的年輕頭目。

也難怪賀昭一直看著她不動眼睛。元坤帝微微瞇了瞇眼，先不去顧慮賀昭的想法。

“無端被構(gòu)陷，自然不好，”徐錦融直言正題，“皇上，我不曾行刺，也不會行刺。太后的賀壽之禮已交給陳侍衛(wèi)，真正行兇之人，大抵就是賀昭帶回的那兩個北狄人無疑。”

停頓一下，她補(bǔ)充：“見到皇上身體受創(chuàng)，臣很痛心。”

元坤帝收了收披著的大氅，面色不大好：“朕也未曾想，呼延勒竟還會造槍。”

“……呼延勒，”

一時間面上冷一陣熱一陣，徐錦融盯著元坤帝，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在趙大人府上假扮畫師。我去議事，與幾個同僚作圖討論，在外曾見到他。他蟄伏許久，恐怕趁人不知，已盜取了許多東西。”

“嗯。”

然而元坤帝不多說，只看著她。徐錦融回視之際，越發(fā)莫名：“皇上信我？”那這些究竟都什么意思？

元坤帝卻未正面回答。這里燈光不算太亮，他這面孔看起來冷若寒霜。

“你還記得做我伴讀那時候么，”他目光不曾移動，“我從假山上摔下來，你扶我去太醫(yī)院。”

是有這回事。徐錦融心道皇上真是年紀(jì)大了，開始念舊了。

“嗯，”她點頭，“那時皇上想在假山上設(shè)機(jī)關(guān)，”想把一桶毛蟲當(dāng)頭澆她頭上，然而卻把自己先搞翻了。

“……你知道？”元坤帝有些驚詫，隨即掩飾地咳嗽起來，肩上大氅倏忽收緊：“好、好。”

徐錦融于是也沒多說。那時自己年少氣盛，不論大小場合，都習(xí)慣性搶他風(fēng)頭，以至于當(dāng)時一直自視矜貴的賀琛都每每氣得跳腳，也總針鋒相對，總想讓她出丑。

果真是幼稚的不行。不過既然他想的是那段時日里為數(shù)不多還算平和的時刻，她應(yīng)該也不用顧慮太多。

可還是有些莫名的奇怪。

“我們和平相處時，也沒什么不好，是不是？像前些日子，你也覺得，挺好的吧。”皇帝恢復(fù)鎮(zhèn)定，抬眸看她反應(yīng)，“是以我也不信是你。況且你侯府上下，和你們徐家一門，都系在你身上。你那堂弟徐淳平時跟你也不對付吧，你可知他現(xiàn)在停職禁在府中，每天都在寫折子，每張折子都寫著，堂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徐淳這個蠢家伙。徐錦融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如果你被治罪，這事不免牽連重大，徐家上下，自然也脫不了干系。”

“皇上不是信我，又何故要治罪？”徐錦融搖了下頭，她已經(jīng)開始摸不清頭腦，懷疑自己難道漏了什么沒聽進(jìn)去了：“皇上你……究竟是何意？”

元坤帝嘴角動了動，好像在笑，神情里隱隱約約有某種倨傲之意，她看著越發(fā)奇怪，眉心越鎖越緊。

“父皇賜你丹書鐵券，不知是不是想到你遲早會出事，要提前給你脫罪。可他恐怕也想不到，如今縱使丹書鐵券，也不足以赦免。”

“別擔(dān)心，錦融，”他神色里笑意消散，冷凝下來，“我明日即可昭告天下，是異邦探子行刺構(gòu)陷，元兇供認(rèn)不諱，穆平侯無罪，徐家上下解禁復(fù)職，即刻返朝。隨后擇時征伐北狄，或是往北驅(qū)逐，或是清盡呼延列黨羽，扶親大昱的部落王上位，自此為我大昱屬國，按歲朝貢。”

新皇登基，如今也不過一年，卻是一個多事之秋。皇帝看著徐錦融猶疑的眸子，越發(fā)覺得天時地利人和，徐錦融此時洗盡罪名，又主最高軍械機(jī)密，以她的功績地位而入自己后宮，既可給新皇樹威鎮(zhèn)朝，又不失為一段民間佳話，再可還擊北狄行刺之仇，建立新皇軍功業(yè)績，真是善哉，妙哉。

漆黑的眸色銳利而鎮(zhèn)定，元坤帝背靠椅背，一派冷然從容，仿佛勢在必得：“但你要先答應(yīng)，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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