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官上儓任三把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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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四爺磨磨蹭蹭半天，終究沒敢違了薛向的意思，歷代大隊長在他心中留下的陰影尼可比那物件兒厲害一百倍。

鄧四爺半拉屁儓股坐在石磙上，薛向遞了支煙過來，他還沒坐實(shí)的屁儓股騰得又站了起來，連連推辭。

薛向看出來了，老儓爺儓子確實(shí)被壓儓迫得狠了，對組儓織的敬畏已經(jīng)有些扭曲了心理。薛向也就不再客氣，將煙狠狠塞在鄧四爺手里，令他拿著。

鄧四爺挨了喝叱，這回反倒舒坦了，一句客氣話沒有，接了煙就塞儓進(jìn)了兜，這點(diǎn)小老百儓姓的狹隘總算還未被磨去。

“鄧四爺……”

薛向剛喊了個名字，鄧四爺又騰得站了起來“大隊長，您叫我老鄧頭就好，切莫叫什么爺啊！我現(xiàn)在是普通的社員，一顆紅心早已交給了黨。方才，李副隊長那是開玩笑叫的，您可千萬別誤會啊，下次開儓會，我一定檢討。”薛向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跟李四爺這經(jīng)歷過浩儓劫而產(chǎn)生心理陰影的人交流，你對他客氣，那是讓他不痛快。索性，他徹底放開了，道：“老鄧頭，你方才說只要不燒山，你保證三年之內(nèi)，金牛山就變成一座金山是怎么回事？”

薛向從李擁軍的故事里，聽出了點(diǎn)味道。顯然鄧四爺不是第一次見那物件兒，該是熟悉那物件兒習(xí)性，不然當(dāng)初在田字港遭遇時，就不會那般鎮(zhèn)定。想來以鄧四爺老炮手的身份該是對這金牛山熟悉無比，定是看出了什么門道。

眾人見薛向竟然把鄧四爺這整天掛在嘴邊的瘋話，當(dāng)了真，心中齊齊哀嘆：大隊長莫不是為了兌現(xiàn)那顆“秋收后讓全體社員能吃一年飽飯”的衛(wèi)星，而失心瘋了吧，連瘋老鄧的話也要信！還金子，這金牛山名字前倒是掛著個“金”字，可遍地都是土坷垃。

就連素來戇重鄧四爺?shù)睦顡碥姡灿X得老頭儓子這回是不靠譜了。

他雖和鄧四爺一道碰上過那物件兒，且也確信五八年的失蹤案就是那物件兒所為可鄧四爺居然說能把靠儓山屯變金山，這不是瞎扯么！

五八年以前，還沒發(fā)生那邪**兒，他李擁軍又不是沒隨屯子里的老炮手們進(jìn)過山。山里的山雞、野兔之類的確實(shí)不少，野果子、紫葡萄等零嘴兒也遍地都是可要說有金子，那簡直是瞪眼說瞎話。別說金子，就是鐵疙瘩，這金牛山也沒見一塊。

以彭春為首的小隊長們正待出言喝叱鄧四爺，生怕這瘋老頭瞎白話，把這不知龗道金牛山虛實(shí)的彪悍隊長給說動了心，毀了燒山造田的大計。可鄧四爺卻先開了。“大隊長，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能說，但只要等個三五年便見分曉，那時金牛山就真是一座金牛吶。”

“老鄧頭，你是何居心？屢次阻撓咱們響應(yīng)公儓社的政儓策，農(nóng)業(yè)學(xué)西晉，這是毛『主』席的指示，你難道連毛『主』席的話也敢不聽么，你好大的膽子！”彭春終于忍不住喝出聲來。…,

鄧四爺被這天大一頂帽子砸在了頭上，黑炭一般的橘皮老臉?biāo)⒌靡幌戮桶琢恕懊褐鳌幌边@仨字對他的威懾太大，唬得他腦子一陣發(fā)懵。

薛向蘋里聽不出彭春這是話里有話和一個老頭儓子說話，用得著搬出這些七七八八的政儓策和毛『主』席么？還不是說給他這個嘴上沒毛的大隊長聽的。

薛向倒沒有怪彭春的意思，他知龗道眾人急著燒山，生怕自己被鄧四爺勸動。其實(shí)就是鄧四爺不主動跳出來，他也打算進(jìn)山一探。因?yàn)椋婚_始，他就不信是什么山精鬼魅的，只認(rèn)為是猛獸。

薛向?qū)ψ约旱纳硎窒騺硎切判谋铮致爴碥娒枋鲞^那物件的威風(fēng)雖然確實(shí)厲害，他一槍在手，又有何處去不得？他有信心活著從里面走出來。

“金山銀山的先不去管它，說說為龗什么要等三年？”薛向抓儓住了關(guān)鍵問題，他倒不覺得鄧四爺是在發(fā)瘋其中說不定還隱著什么。

此問一出，彭春等人也回過神來：是啊，你瘋老鄧整天喊著“這金牛山三五年之后便是寶山”可你總該給出個由頭啊，要不然，你就是說瘋話。

“這，這……”鄧四爺吱吱唔唔說不出口。

彭春見鄧四爺啞了火，竟換出副微笑面孔：“老鄧頭，說不出來了吧？其實(shí)我們都知龗道你對金牛山的感情太深，舍不得看它沒了，故意編些理由阻止咱們燒山。可我們哪個不是從小在這金牛山里玩大的，誰對它沒感情啊？只是現(xiàn)如今，不燒山，咱屯子就沒活路啊！所以您老還得想開點(diǎn)，莫要再阻攔了。”要不是彭春見薛向待見鄧四爺，且隱隱有了被鄧四爺說動的跡象，他哪會對鄧四爺這般客氣。早就一頓喝叱將老頭儓子給趕走了，豈會在乎老頭儓子的感受。

彭春話罷，鄧四爺依舊不出聲，直把兩個拳頭握緊，一雙渾濁的眼睛直鉤盯著前方的金牛山，山風(fēng)吹來飄搖地它滿頭白發(fā)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