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跑官

馬克思說“社會的基本矛盾是社會發(fā)展的動力”，薛向卻要說“私欲是人類前進(jìn)的動力”——1——靠山屯的田分了，社員們也瘋了，沒日沒夜的在田里穿行，全家老少齊上陣，上到八十歲老頭兒，下到三歲幼兒，只要能動彈的，都在田里翻滾。除草的除草，碎土的碎土，一垅垅土地，被磨得又細(xì)又平整，就是太陽下山了，披著星，戴了月，也要在田里干，恨不得把床搬來自家田里才好。

靠山屯本就是地少人多，再加上社員們瘋狂勞作，效率簡直驚人。原先需要半月的活兒，三天就給干了。那剩下的時間怎么辦，總不能還在田里折騰吧？老農(nóng)們可是懂得拔苗助長的壞處，自不會干這種蠢事。剩下的時間，也只有進(jìn)豬廠和飼料廠賺工分。

要說這喂豬和生產(chǎn)飼料，就好控制得多。薛向制定的規(guī)章，就是不怕你偷懶。誰負(fù)責(zé)喂幾頭豬，誰每天生產(chǎn)多少飼料，都是章程里規(guī)定好龗的。你完不成，就沒工分，算是白忙活。這樣一來，自然沒人敢偷懶，這也就是變相的承包責(zé)任制。

如此這般，靠山屯就像行駛在廣闊無垠大海上的一艘小船，薛向就是這搜小船的船長。遇到風(fēng)浪的時候，他會化身舵手，親自操控。風(fēng)止浪息后，則又將船舵交出，自己則在甲板上觀海賞景。眼下，正是這種情況。擺平了分地風(fēng)波，飼料廠和豬廠又走上了正規(guī)，薛向又徹底閑了下來。每日不是入山，就是陪兄弟姐妹們玩兒牌，日子甚是悠閑。哪知龗道沒閑散幾天，麻煩又來了。

這日是靠山屯小學(xué)的休假日，吃罷早飯，薛向正伏在桌上寫一份軍事報告。當(dāng)然，說報告他是貼金的說法，其實就是他給薛安遠(yuǎn)寫的信。主要寫了我軍如何應(yīng)對山地作戰(zhàn)，才能盡可能減少傷亡。當(dāng)然，報告上沒有去寫戰(zhàn)役如何打，如何布置等等，這些非薛向所擅長。就是他寫了，也多半被薛安遠(yuǎn)笑話。他甚至沒提要和小矮子們打仗的事兒，畢竟這會兒越戰(zhàn)還沒影子呢，寫得多少各種小點子，比如取消肩領(lǐng)處的紅星標(biāo)識，以便隱蔽、再比如多訓(xùn)練徒步越野能力等等。雖然都是細(xì)枝末節(jié)，卻是能救大命，只余武器更新?lián)Q代，以后還得看機緣，說不得還得著落在美帝身上。

薛向越寫，眉頭皺得就越緊。他倒不是擔(dān)心會打輸，實是擔(dān)心損失還是像歷史上那般慘重。因為，他知龗道這會兒，我軍已經(jīng)二十多年沒打仗了，多是新兵入伍，壓根兒就沒見過血。而越南整整打了一百年仗，還有時下的北方某世龗界第二軍事強國大力支持，可以說裝備更勝我軍一籌。簡單的山地訓(xùn)練，恐怕也難扭轉(zhuǎn)局部頹勢。

薛向正想得頭痛，小家伙突然鉆了進(jìn)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沖進(jìn)了房里，小臉上滿是緊張。薛向看得好奇：這會兒，小家伙應(yīng)該在上學(xué)啊，怎么跑回來了呢？

他剛起身，要去看小家伙在房間里鼓搗什么，一身雪白襯衣的薛林沖了進(jìn)來，俏臉含霜，劈頭就問薛向：“小適人呢，藏哪兒了？老三，今天你別護著她，你要是敢護著她，我連你一塊兒收拾。”說罷，不待薛向搭話，直奔房間去了。

薛向看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怎么小家伙又惹著大姐了，讓她生這么大氣。薛向跟著轉(zhuǎn)進(jìn)了房間，但見薛林正翻箱倒柜地尋著小家伙的蹤跡，最龗后蹲身往床底下一掃，最終在康桐小床底下，將小家伙提溜了出來。…,

提溜出后，薛林便把小家伙按住，揚起巴掌，狠狠朝小家伙屁股揍去。啪的一聲脆響，小家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薛林聽見哭聲，越發(fā)來氣，又是一陣巴掌，邊打邊罵：“叫你不聽話，叫你玩兒牌，今天讓你漲漲記性。”

小家伙疼得哇哇大哭，可巴掌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落到自己的小屁股上，見哭聲無用，掙又掙不開，扭過小臉，邊哭邊喊薛向救命。薛向看得心中一慘，正待上前攔住，卻被薛林冷眼瞪來，又止住了腳步，索性扭過頭去，不再去看。

這會兒，薛向還是不明白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壞事兒，惹得大姐如此發(fā)火。他聽薛林方才罵聲，心中頗不以為然，也不過是玩玩兒牌，又不是賭博，頂多益智游戲。薛向正摸不著門兒，柳眉和蔣碧云追了進(jìn)來，進(jìn)得屋來，不及和薛向招呼，便一左一右上前，架住了薛林，才將哭得嗓子都已沙啞的小家伙救了下來。

小家伙脫得魔掌，薛向近前，正要蹲身去抱。卻被小家伙躲了開來，一頭扎進(jìn)了柳眉懷里，大眼睛緊緊盯著薛向，淚珠兒漣漣，顯是愁怨已極。薛林被蔣碧云拉扯，小家伙又被柳眉抱著，幾女吵吵鬧鬧，你勸我犟，薛向方才弄明了究竟。

原來，那日他們在碧水潭邊，玩了回抽烏龜?shù)呐茟蚝螅〖一锉阆矚g上這種可以和大人們一塊兒玩兒耍的游戲。自此，小家伙每每纏著薛向、康桐幾個游戲，后來有了癮頭，竟把撲克牌帶進(jìn)了學(xué)校。這種牌戲的規(guī)則本就簡單，一說就會，立時風(fēng)靡校。山里自然沒撲克買，可娃娃們多聰明啊，撕書扯本，立時便造出撲克牌無數(shù)。俗話說“言多必失”，人多了也一樣必失。

很快，知青老師們便覺出不對來，抓住了幾個課間玩兒牌的，一審便審出了小家伙是始作俑者。眾知青一來愛惜小家伙，二來在意薛向的臉面，就壓著沒說。哪想到，薛林也在班級里抓住了幾個倒霉鬼，小家伙又被悲催地招供出來。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薛林雖好牌戲，卻也知龗道這玩意兒，小孩子沾不得。在家里陪小家伙玩玩兒鬧鬧，那沒什么。可把這東西和神圣干凈的校園扯在一起，她分外接受不了。本來，薛林只想去小家伙的班級，揪住她喝叱幾聲，叫她認(rèn)個錯就算了。哪知龗道早有告密者將消息傳給了小家伙，小家伙一聽大魔頭要來找自己麻煩，唬得魂兒都飛了，剛想著法子，是不是回去求求薛向，薛林便殺到了。

小家伙小心思正急得不得了，陡然見了薛林，唬得跳了桌，就從后門逃跑了。這下，可把薛林的怒火全點著了，犯了錯誤，還敢逃跑，這都是誰教育的？薛林哪知龗道，自己沒回來之前，在小家伙的小心思里是沒有“錯誤”二字的，在家里，大哥寵她，二姐疼她，三哥讓她，快活得神仙也似。

小家伙頭前跑得飛快，薛林被帶班的鐘躍民阻了一下，以致小家伙小短腿兒，竟是先到了家，后來的情況也就都在薛向眼前了。

薛林打過之后，心里的火氣也消了不少，再看小家伙捂著屁股，趴在柳眉懷里啼哭，邊哭邊喊“要媽媽”，心中也是不忍，卻又開不了口去哄她。滿屋子喧鬧過后，陡然靜了下來，只余小家伙抽抽噎噎地哭聲。

薛向聽得也是難過至極，卻又毫無辦法。大姐管教小家伙是在情在理，他這個做弟弟的再有不滿，也只能壓在心里。更何況，他也知龗道自己寵小家伙寵得有些不像話了，可又下不了狠心去管教，大姐能幫著管教，他是求之不得。只是小家伙每次一喊“要媽媽”，他的心都抽搐著難受，這大概就是穿越后，記憶、性格、思緒等等融合的結(jié)果吧。…,

就在薛向憋悶之時，小孫卻興沖沖地跑了進(jìn)來，不及看清屋內(nèi)情形，便叫了出來：“大隊長，大隊長，快，快出龗去迎接啊！縣革委的耿主任和陳秘書長來了，咱們靠山屯可還沒來過縣里的領(lǐng)導(dǎo)哇，就是區(qū)里的領(lǐng)導(dǎo)也沒下來過呀…”靠山屯來了大官兒，小孫興奮至極，連滿屋子悲戚的氣氛都被他的高聲歡叫沖得淡了。

薛向聞言，起身便轉(zhuǎn)出門外，果見耿福林和陳光明大步在前，身后還跟著兩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手里都各自抱著一個大紅的紙箱，卻沒見著車子，也不知眾人是怎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