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轉(zhuǎn)瞬間，瘸老三由方才的癡愣化作瘋狂，一手指著桌上的長卷，喊道：“姓趙的，蒙到老子頭上了，也不打聽打聽爺們兒祖上是哪里的，實(shí)話告你，咱爺們兒祖宗八輩都在皇城根腳，解放后，那邊的故宮沒去過十回，也去過八回。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明明白白掛在四九城的那座故宮里，當(dāng)時展覽時，雖然掛到高遠(yuǎn)，我許某人不得近觀，即便如此我也能斷定那玩意兒是真的，因為這《清明上河圖》的傳承老子知龗道得清清楚楚。怎么著，你們還有膽子飛到海那邊兒去，把這《清明上河圖》給勾連回來？”

瘸老三越說越自信，越說越起勁兒，幾乎搓唇為槍，化唾為彈。

趙掌柜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面帶笑容，代瘸老三說完，笑道：“既然許掌柜知龗道《清明上河圖》的傳承，不妨說出來讓咱們這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長長學(xué)問，開開眼界嘛?！?

趙掌柜話罷，底下的看客們也起了鼓噪，要瘸老三細(xì)細(xì)說來，這會兒，百年難得一見的傳世重寶紛紛亮相，更兼賭斗說史，真假爭辯，當(dāng)真是峰回路轉(zhuǎn)，奇峰迭起，精彩紛呈，這么看客看得入迷，自然希望雙方拼斗越精彩越好，當(dāng)下，便鼓動瘸老三快說。

瘸老三沖抬下微微抱拳，朗聲道：“眾所周知，這《清明上河圖》為北宋張擇端所繪，畫成后。便進(jìn)獻(xiàn)給宋徽宗趙佶，而后便被趙佶用他那名傳后世的瘦金體題了名，并鈐上了雙龍小印，隨后便被藏于深宮。而國寶的命途從來多劫，這這幅傳世之作問世的八百多年間，更是幾經(jīng)戰(zhàn)火，輾轉(zhuǎn)漂泊。而今還能以全貌示人，實(shí)乃天佑。說起來，這《清明上河圖》歷經(jīng)八百年間。五進(jìn)皇宮，數(shù)度易手，這其中的過程我就不一一道來。否則說上三天三宿，怕也是說不完的?！?

“我還是說說我為龗什么言之鑿鑿這《清明上河圖》藏于四九城中吧，事情是這樣的，民國驟建之初，末代皇帝溥儀便將這《清明上河圖》以賞賜之名賜給溥杰，讓其帶出宮去，這在當(dāng)時的大清皇宮乃是常事，江山倒了嘛，這幫混蛋剩下的就替自己撈銀子了，而這溥杰帶了這《清明上河圖》就藏之于天津租界的張園內(nèi)。32年的時候，溥儀建立偽滿洲國，這《清明上河圖》又進(jìn)了長春的偽皇宮，四五年，小鬼子完蛋了。偽滿洲國也就到了末日，當(dāng)時禁宮之內(nèi)，一片慌亂，許多宮室藏品便被人趁亂撈出宮去，這《清明上河圖》正在其中，四八年。解放軍解放了長春，當(dāng)時的軍方就在民間搜集偽皇宮散落的珍寶，這《清明上河圖》便在那時被收繳回來，而后便藏于故宮博物院內(nèi)”

瘸老三娓娓道來，一詠三嘆，故事雖然簡短又簡單，可這國寶命運(yùn)交織著國家命運(yùn)，見證滄桑，歷經(jīng)變遷，聞著無不動容。

瘸老三說完，滿場久久無聲，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早先的海外遺民，早在解放前就出了大陸，又不是古玩行當(dāng)?shù)膶＜遥瑢@國寶的傳奇歷史自然是頭一回聽聞，這會兒，見瘸老三說得翔實(shí)，上千看客沉湎于那驚心動魄的故事之余，卻是信了眼前這副《清明上河圖》乃是十足十的假畫，畢竟誰也不信有人能在宮禁森嚴(yán)，守衛(wèi)嚴(yán)密的故宮之內(nèi)，將此等重寶偷盜出來?！?

啪，啪，啪

三聲巴掌響，趙掌柜踱著方步，繞桌緩行，忽然，開口道：“許掌柜不光目光如炬，而且博古通今，說句執(zhí)咱們港島古玩界牛耳，也不過分。只是許掌柜故事說得雖好，奈何終究不是當(dāng)事之人，這其中內(nèi)情未必完全知曉吧?！?

瘸老三道：“少跟老子裝相，好像你是當(dāng)事人一般，就別胡吹大氣啦，實(shí)事求是地說，若不是先入為主地知龗道真作在四九城的故宮，說不得我還真被你蒙混過去了，此幅畫的絹質(zhì)、設(shè)色、乃至畫技都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作畫之人的洞察力和藝術(shù)表現(xiàn)能力在我生平所見的大作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料想素來被稱為《清明上河圖》臨摹本第一的仇英版也不過如此了。嘿嘿，可惜，假的終歸是假的，若是真作，一如我先前所說《韓熙載夜宴圖》在中華畫史上是傳世之作，在咱們眼下就是畫史上僅存的絕唱，那真作《清明上河圖》在中華畫史都可以稱之為絕唱，數(shù)千年書畫史，也當(dāng)推它為第一?？上Я耍愕闹皇欠伦?，充其量是幅臨摹到九成九的仿作，還是比不過我的《韓熙載夜宴圖》，趙掌柜，還有什么話說？”

趙掌柜不急不慌地道：“許掌柜總是自以為是，我先前說，你許掌柜不是當(dāng)事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然有我的道理。不錯，你許掌柜方才說的故事，大體不錯，卻是漏了中間最關(guān)鍵的部分，當(dāng)初藏于長春偽皇宮的《清明上河圖》不是一幅，乃是四副，一真三摹，其中許掌柜方才言道的仇英摹本正在其中。四五年，鬼子兵敗時，溥儀和鬼子乘機(jī)倉惶出逃，遭遇蘇聯(lián)紅軍迫降，溥儀和他的隨從，以及隨身攜帶的大量古玩珍寶便在其中，而真品《清明上河圖》就在其中，而你先前說的偽皇宮被人趁亂洗劫，遭劫的不過是那三幅臨摹本，而現(xiàn)在藏于京城故宮的便是一幅臨摹本，真正的《清明上河圖》在被蘇軍洗劫后，落到了一個駐地飛行大隊大隊長手中，后來這幅畫，被這位大隊長秘密出售，賣給了一位姓周的當(dāng)鋪老板，這位老板得畫之后，便舉家搬遷，遷到了港島，后來，周家落魄，便把此畫出售給了我們天雨軒，你眼前的這副正是?！?

瘸老三大怒：“胡說八道。人嘴兩張皮，你想怎么扯，就怎么扯，證據(jù)，老子要的是證據(jù)，你們天雨軒要是早有這《清明上河圖》，還不嚷嚷得滿世龗界都知龗道。裝什么孫子?！?

對于瘸老三的辱罵，趙掌柜絲毫不為所動，反而越發(fā)得滿面春風(fēng)了：“許掌柜稍安勿躁。我們怎么敢在你這神眼面前玩兒花活兒呢，就算你許掌柜不要證據(jù)，我們也會主動提供。不然如何讓在場的，這么多見證人心服口服呢?！?

趙掌柜稍稍一頓，接道：“方才許掌柜也說了，對《清明上河圖》的傳承歷史一清二楚，那必定也知龗道清乾隆年間，這《清明上河圖》落到了乾隆二十五年狀元畢沅手中，而畢沅有一弟畢瀧也癡迷文玩字畫，畢沅便邀其弟同玩《清明上河圖》，這圖上也印著他們兄弟良的印鑒，不知龗道我說的可有疏漏?！?

瘸老三哂道：“不錯。確有此事，怎么著，你不會是想指著你這幅畫上的那兄弟二人的印章，再合著這段史料，就自證此畫為真吧?；奶?！”…,

趙掌柜笑道：“你許掌柜認(rèn)同這段史料就行，下面，我就向你展示真正的證據(jù)?！?

說罷，趙掌柜將手伸進(jìn)方才取出這《清明上河圖》的紅木箱子，拿出一個寬大的信封，信封本是開口。他伸手其內(nèi)，便拿出一疊照片來，遞給瘸老三，道：“許掌柜，看看這些照片吧，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弄到的，乃是美國前國務(wù)卿基辛格先生訪華時所攝，眾所周知，基辛格先生癡迷中國文化，訪華時，就特意向當(dāng)時的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提出請求，希望欣賞傳世名作《清明上河圖》，當(dāng)時就被先總理答應(yīng)了，而后基辛格便見到了這幅畫，還攝了相，這便是那些照片。趙掌柜你可以看看，照片上，全幅畫只有畢沅的印章，而絲毫不見畢瀧的，總不會這畢瀧的印章因年代久遠(yuǎn)而化了吧？”

這會兒，瘸老三完全被眼前的這些圖片所吸引，集精會神地搜瞄，待聽到趙掌柜說的破綻，更是在那數(shù)處印章位置的照片細(xì)細(xì)搜尋了足有數(shù)分鐘，卻依舊未得，此刻，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開始相信趙掌柜的說詞，恐怕四九城的那件真的是仿品，因為他猛然回想起，當(dāng)年故宮開放時，那件《清明上河圖》掛得又高又遠(yuǎn)，當(dāng)時對外解釋是怕觀賞的人太多損壞了國寶，這會兒想來，怕是避諱方家察覺蛛絲馬跡吧。

“許掌柜，許掌柜，說話呀”

見瘸老三如此模樣，趙掌柜心中已然樂開了花。

細(xì)說來，趙掌柜方才的說詞也非全無隱瞞，因為此幅畫非是天雨軒的，而是寶島故宮博物院支援的。趙掌柜故事里的，什么畫被蘇軍飛行大隊的一個大隊長得到，專賣姓周的云云，其實(shí)全是編造而出的，當(dāng)時，這幅畫確實(shí)為蘇軍所得，不過隨后便被當(dāng)時的行政院長孔祥熙所知，接著孔祥熙便派出秘使，出重金將這幅畫贖了回來，而后就落到了民國大魔女孔二小姐手中，隨后孔二小姐將從寶島故宮弄出來的寶貝連同這幅畫準(zhǔn)備一起弄出寶島時，被截獲了，這幅畫也就落到了官方手中。

因著來歷不為世人所知，便被選出來，說成是天雨軒的寶貝，拿來和盛世中華賭斗！而那一袋照片，確實(shí)是在確定了賭斗時間后，反盛聯(lián)盟特意到美國，托了無數(shù)關(guān)系，花費(fèi)重金才購得的，卻非偽造。

如此，有了驗明正身的《清明上河圖》，書畫一類已然絕頂，一賭之下，自然有勝無敗，一戰(zhàn)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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