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開口邀請斯內普跳舞——即便是哈利自己跳女步——那么下次德拉科去魔藥學辦公室的時候就會看見泡著自己大腦的藥水瓶子放在斯內普的架子上了，下面還會貼著紙條：黃金男孩的大腦（疑似巨怪混血）。

見到哈利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斯內普輕蔑地噴了一聲，轉回注意力在自己的差事上。

“那么，有誰不會跳舞？”

斯內普顯然沒有考慮過有誰真的不會。斯萊特林們并不是所有人都出身貴族，其中也有一部分學生來自普通家庭入學前并沒有學習過跳舞。然而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并不像格蘭芬多那樣充斥著韋斯萊雙胞胎的惡作劇，魁地奇比賽獲勝時或者放假前四年級和六年級的學生經常會舉辦小小的晚宴舞會，到學生們四年級的時候可以說已經沒人會為了不會跳舞而發愁了。

“我，教授。”

哈利的聲音很小悲慘，可是在安靜無聲的教室里卻氣人的突出。

當然了，所有人都該想到哈利·波特的同義詞就是與眾不同。斯內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后不情不愿地冷哼了一聲。

“周六上午九點到我的辦公室來，波特。即使不得不把我寶貴的時光空耗在你的愚蠢上，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污染斯萊特林的榮譽。”

眉毛擰在一起，斯內普刺出最后一句暴言，然后不耐煩地揮手哄蒼蠅似的趕走了學生們。

“你真的不會跳舞？”

聽德拉科的語氣就好像哈利完成了差點沒頭的尼克那未竟的事業似的。

“你知道我從來不參加內部舞會。”

半融化的哈利是被德拉科拖出教室的，只要想到能和斯內普身體交纏在一起他就覺得自己像是中了果凍腿咒一樣站不住直晃悠。他的眼睛望著陷沒于黑暗中的走廊的另一端，以一種夢幻般聲音回答，讓德拉科直接聯想起住在高塔里的某個自稱是預言家的女人。

“沒辦法，我犧牲一下教你跳舞好了。”

“不。”

“哈利！”

“不！”

“你這個斯萊特林之恥！”

“不、不、不、不、不————”

顯然，哈利對于學習跳舞的激烈反對絕對不是針對斯內普——或者說是建立在對方是斯內普身上的。周六的上午，很難說那接近魔藥大師愿意接見他的時間，八點四十或者四十五的時候他就開始在魔藥學辦公室的外面帶著些微焦慮地徘徊起來了。

通常來說，哈利不會在自己被罰勞動服務的時候遲到，但是當然他也不會特地提早讓自己陷入一桶桶的惡心原料或者大堆難以清洗的臟坩堝。守時是斯內普對所有斯萊特林乃至整個學校的要求，遲到對他來說是無教養與不守規矩的行為——雖然“守規矩”這個詞在斯萊特林圈子里通常是一種帶著溫和嘲諷和蔑視的不明說的笑話。

貴族們當然講究傳統恪守禮節，但是規矩，他們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謹守。

難耐地耗到九點，哈利咽了口吐沫敲響了斯內普辦公室的大門。斯內普曾有幾次不得不把他抱在懷里，不過就哈利當時的情況而言他基本難以享受這份幸運。而和被鏟起來抱走相比，兩個人在音樂中來一場浪漫的共舞無疑是相當吸引哈利的，盡管那是單方面的喜悅。

辦公室的門自己打開了，揭露出里面不只有魔藥大師一個人，事實上額外的兩個紅腦袋正精神地支楞在他的辦公桌前面。

“出去，你們剩下的懲罰會由你們的院長完成。另外如果你們勞動自己不稱職的腦子——假使你們的頭殼里裝的是那玩意兒的話——記住校規，霍格沃茨禁止學生在宵禁以后離開公共休息室到城堡里游蕩。啊……波特。”

以柔滑的聲音教訓完韋斯萊雙胞胎，為哈利打開門的斯內普就像剛剛意識到自己學生的到來似的看了哈利一眼，繼續拖長了腔調慢吞吞地說。

在走過哈利的時候，喬治那總是興高采烈的眼睛好奇地詢問著哈利，而弗雷德迅速沖著他擠了擠眼。

面對著斯內普的方向，哈利不敢對自己的合伙人回以什么表情，即使他很好奇平時沒有夜游習慣的韋斯萊雙胞胎為什么會在半夜被斯內普在走廊上抓到。

“很好，波特。”

斯內普尖刻地看了哈利亂蓬蓬地腦袋一眼，語氣里沒有一點好的意思。他輕巧地彈了一下魔杖，沉重的門貼著弗雷德的脊梁砰地合上，房間里只剩下了兩個黑頭發的斯萊特林。

揮舞魔杖令家具都自己跳到墻角給兩個人讓出一片空間來，斯內普從柜子里召喚出了一架老舊的巫師收音機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以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掉漆的凄慘家伙。

哈利記得麥格教授教格蘭芬多們跳舞的時候所有的格蘭芬多都參加了，當時麥格教授用的留聲機足有一人高，它放出的音樂嗡嗡作響帶著銅質的回音。

“鑒于校長一再聲稱至少教會勇士們跳舞是學院院長的責任……”

魔藥大師板著臉嘟噥了半句，打開收音機調整頻道試圖找到一曲可接受的音樂。無耐心地用魔杖敲打著收音機，他很快找到所要的東西，然后轉身瞪視著睜大綠眼睛傻乎乎望著自己的男孩。

“現在，過來。”

斯內普攫起哈利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上，然后悶悶不樂地伸手攬住他的腰，同時在心里再次詛咒黃金男孩的無事生非。

感受到斯內普的肢體僵硬地搭在自己的身上，哈利熱切地靠了上去。斯內普并不像學生們總是猜測的那般，跟他的學院代表物一樣冰冷。即使隔著重重厚重的袍子哈利也能感覺到魔藥大師暖和的體溫熨帖著自己的皮膚，一如既往。

斯內普的手指比哈利自己的要長得多，當它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這一點就更加的明顯了，兩個人的手上都有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存在的薄繭。哈利偷偷地用手指撫摸斯內普的手背，惋惜自己的指尖不夠靈敏。

“波特，你的注意力在哪里？小心你的步子！”

哈利一時沒有跟上斯內普的腳步，高個子的男人踩到了他的腳上然后猛拉一下停住了自己的引領，不理會哈利輕微的痛叫訓斥道。

被狠狠踩了一下的哈利有些眼淚汪汪地看了斯內普一眼，用自己的凄慘來控訴男人的無理，扁了扁嘴。

“先生，我只是想……你只教了我女步，圣誕舞會的時候我是不是可以邀請你做我的舞伴。你知道，除非我要求女孩子帶著我轉來轉去……”

哈利小心翼翼地估量著斯內普凝固住的表情，聲音越來越小。

斯內普放開哈利并把他還賴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把拍了下去，臉上的一片空白逐漸轉為一個邪惡惡毒的假笑。

“波特先生，我想，我可以為了你與馬爾福先生共舞的盛景而特別幫你向校長申請一條長裙。”

他上下打量了哈利一番，帶著挑剔的神情補充道：

“露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