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跟，我就快回來了。”她一邊跑著一邊回頭道。
至小門處，沈時葶摁著胸口緩了兩口氣，挪出門栓，“吱呀”一聲拉開一條縫隙，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從縫隙中伸了出去，掌心朝上，上頭赫然躺著一顆解救藥。
外頭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作甚？”
“給，解酒的。”
“我不要。”
“我大哥出去找你了，他若是見你將自己灌醉，會生氣的。”
話落，門外安靜了一下。
沈時葶只覺掌心一輕，像被羽毛拂過，門外的人低聲道：“年紀(jì)不大，管得不少。”
他起身透過門縫去看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行了，趕緊回去。”
沈時葶便不作停留，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似的，著急忙慌地往回跑。
陸九霄推門喊住她，“誒誒誒，門沒鎖，你家著了賊我可不管。”
那邊的人又跑了回來，嘟囔了一句“對”，隨后撿起地上的門栓，挪了半響，才歸于平靜。
陸九霄聽著這聲響，好笑地彎了彎唇。一夜陰霾，似是被這段小插曲掃光，陸世子對著長夜緩緩?fù)鲁鲆豢跉猓?墻回了自家府里——
此時的皇宮內(nèi)院，燈火一片通明。
緣由無它，宣武帝的風(fēng)寒拖了足足一月，不說好轉(zhuǎn)，反而身子愈加羸弱，今兒夜里咳著咳著就咳出了血。
此刻太醫(yī)跪了一地，就是連為首的瞿太醫(yī)，都顫了顫手腕。
宣武帝接過賢妃遞上的藥，一張沒有精氣神的臉沉下，“朕近日愈發(fā)覺得渾身無力，瞿太醫(yī)，你說，朕日日用藥，這風(fēng)寒怎會治不好？”
“圣上，臣想再為圣上把把脈。”
宣武帝將手遞上。
內(nèi)室一片靜謐，眾人連呼吸都不禁放輕，生怕哪個不小心，腦袋就與脖子分了家。
瞿太醫(yī)苦惱地收了手，“圣上，您常年勞心國事，即便是眼下，也還思慮過甚，這藥自是事倍功半的效用。”
宣武帝蹙了蹙眉，揮手讓他一干人等退下。
彭公公見狀，上前接過藥盞道：“圣上可是累了？二殿下在外頭候著您呢，奴去請二殿下先回？”
“讓他進(jìn)來。”
聞言，賢妃很有眼力勁地退下了。
如今宮中最得寵的便是二皇子趙淮瑨，皇后無端失了君心，連帶著四皇子趙淮旻都備受冷落，眼下又是趙淮瑨監(jiān)國，還日日夜里來給宣武帝說一說國事，這草該往哪頭倒，是個人有眼睛都能瞧出。
趙淮瑨朝賢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進(jìn)了內(nèi)室。
他忙扶住榻上的帝王，“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宣武帝搖頭咳了兩聲，“朕眼下是有心無力，朝上還靠你替朕多牽制，淮瑨啊，朕幾個兒子里，屬你資質(zhì)上乘，此番，便當(dāng)歷練吧。”
趙淮瑨低頭，“是，兒臣會好生替父皇照看這天下。”
宣武帝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因體力不支，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趙淮瑨面上的恭敬一時蕩然無存，他起身立在榻邊，順手放下幔帳，隔著層紗去看里頭的人。
他攏了攏幔帳縫隙，“兒臣告退。”
宣武帝這一病，便再沒好過。
二月廿八這日，宣武帝連風(fēng)都吹不得，已至暮春，殿內(nèi)卻要日日點(diǎn)上兩個火盆。
他連聽趙淮瑨聽政事的心思都不在了，徹底放手監(jiān)國權(quán)，那個素來恭敬平和的二殿下陡然一變，雷厲風(fēng)行，重扶持起了前些個月里備受宣武帝冷落的武將世家。
陸行心事重重地下朝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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