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華箭步跟了上去，不顧她手中的殺器，一把抱住了她。
如果不能懸崖勒馬，就一起墜落吧。
云華將懷中的三象之靈取了出來。
“庚帖！庚帖還沒有給我……”這是最后未了的心愿。
熟悉的觸感讓宇軒猛地清醒了些，跟隨著溫暖的觸碰，微微轉頭便蹭到了柔軟的掌心上。
眼前卻什么也看不見，干脆閉上了眼睛，一側鬼魅重重一側清風拂面，將人撕扯著，可是即便被撕裂也要追著清風的方向而去。
“師……尊……？傷到你了？”宇軒貪婪索取手心的溫暖，聲音卻有些嘶啞，好像精疲力竭的樣子。
不管怎么樣，得到她的回應，云華好像得到大赦一般，自己已是命定，可但凡有一絲希望，都愿她好好活下去。
“沒有沒有。快把槍放下。”
宇軒卻提著槍的手往身后一藏，“殺了妖帝我一定會放下。”
“沒用的，封印之前殺不了他。”
“沒有其他辦法了么？”宇軒聲音有些哽咽地問。
感覺身體要被撕裂，因為不愿意傷害眼前的人，單單控制自己就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一定會有其他辦法，讓我再試一次，好不好……”極力地克制讓宇軒忍不住顫抖，幾乎是哭著乞求她，“我們才剛剛開始，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去做，不要再丟下我，求你……”
云華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她。從來不怕死，可一向都敵不過她的苦苦哀求。
只是現在又怎么會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軒兒，聽我說，聽我說……”云華哽咽著打斷了她，再聽她說下去，怕是自己就先崩潰了，好想拋去所有的家國大義隨她離開，可這樣太自私，如果真這樣做了，只怕生生世世都要活在內疚與不安之中了。
云華捧著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凈，有些事情已成定局，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宇軒更好地活下去。
“四象很快就會封印住妖帝，你如果還能控制弒神槍，就在封印之后，徹底消滅妖帝。到時，你會成為三界敬仰的上神，九黎也將隨之繁榮昌盛。”
這是云華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記得，事成之后，一定放下弒神槍。”
“我不要這些！我拿著弒神槍，就是不愿意師尊受傷害，現在卻要我殺你？”
云華所說的，封印之后徹底消滅妖帝，那時四象與妖帝必然一同毀滅，宇軒萬不能接受。
“倒不如讓我先死了。”
“別胡說，那是最好的結果。”
“這叫什么最好？我不要！”
“聽話。”
每每她叫自己聽話的時候，宇軒總沒有辦法拒絕，至少面上都是乖乖的，私下聽不聽話，那就另說了。
這次也不例外。
云華早說過的，這才是她存在的意義。她秉少陰之氣而生，所以此刻必須義無反顧地上前。
她去意已決。
宇軒也跟著堅定了主意：師尊有必須要做的事，不能阻攔，那么，帶上我好不好？像以往一樣，去哪裏都帶著我，哪怕我會給你惹麻煩，也請你不要嫌棄。
與其獨自茍活，不如共同赴死。
知道她不會同意，所以就偷偷追隨她而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從前偷偷跟她下界擒妖的時候，她不僅沒有生氣，還為自己系上了紅繩。
想到這裏，宇軒嘴角掠過一抹淺笑，心中也踏實了許多。
……
最后時刻，還惦記著最后一件事：心心念念的庚帖還沒有給她。
于是緩緩垂下頭，抬手去取，因為極力克制著弒神槍帶來的煞氣，左手不聽話地顫抖。
云華趕忙握住了她的手。一并跟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從懷中掏出了庚帖。
接過庚帖，低頭細細打量，發覺她還特意用了描金的鸞鳳金紙做底，封面寫著“天作地和，文定厥祥。”
內裏打開，一側詳寫了兩人的名字與八字，另一側是幾行小字，“赤繩早系，永諧魚水之歡。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云華幾乎可想見，她寫下這些字的時候，如何志得意滿。一定是帶著笑意，改了又改，抄寫了一遍又一遍，才審慎莊重地謄寫上去，她自小就這樣。
“這是我的，收好。”云華小心地收好她的庚帖，放在離心口最近的地方。又取出自己的，塞進她懷裏。眼眶早已濕潤，嘴角努力地給她留下一個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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