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對與錯

潘總萬萬沒有想到，姚業會回答的這么干脆。她足足楞了幾秒鐘，這才說道：“小姚，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我把你從小組裏單獨調出來，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圖？雖然你現在還只是一名普通員工，但是已經在做助理的工作了。公司的狀況一旦有了好轉，我就會把你的職位定下來，到時候可不止薪水翻番這么簡單。在助理的位置上再做幾年，我的這個位置都是你的！想想那時候你才多大，就已經是職場精英，業內翹楚，你們同齡人根本羨慕不來的，這些還需要我言明嗎？”

姚業向潘總深鞠一躬，說道：“謝謝潘總對我的器重！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潘總不停地運著氣。放走戚鑫羽，她已經是忍痛割愛了。如果姚業走了，那簡直就是斷了她的臂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小姚你冷靜一下，現在不是講哥們義氣的時候。我們共事了這么久，自然知道你的能力。可你一旦從這裏離開，再想找一個和你能力匹配的工作那就太難了！現在經濟已經開始有了回暖的跡象，也許幾個月，也許一到兩年就會迎來公司的高速發展階段，你現在離開是不是太可惜了？”

“對不起潘總，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決定。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確實還有別的原因。”姚業滿面愧意地說道。他做出這個決定完全是為了報恩，為了父母，為了錢朵兒以及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是為了戚鑫羽和他臥病在床的母親。

“你這是在逼我嗎？我也不想裁掉戚鑫羽，可我有什么辦法？現在大環境什么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長遠的角度來說，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中任何一個人離開，甚至還想趁著低谷期盡可能的招攬人才。誰都知道經濟一旦回暖，再想招攬人才要困難得多。可裁員是公司必不得已才采取的措施，眼下的難關都過不去，還談何長遠發展！”潘總大聲吼道。

姚業滿臉驚慌地說道：“我絕對沒有逼您的意思。我選擇離開，完全出于我的個人原因。就算公司沒有裁員，在不久以后我也可能離開。潘總，謝謝您這么長時間對我的照顧。如果我們部門必須要走一個人的話，請把他的名字換成我！”

潘總重重地嘆了口氣，她還從沒有像這樣苦口婆心的勸過誰。即便自己好話說盡，最終還是留不住要走的人！“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留你了。可我要告訴你，即便你走了，我也不能保證戚鑫羽就一定能留下來，誰也不敢保證還有沒有下一次裁員。如果哪天想回來，一定要告訴我，但我更希望你離開之后能夠大展宏圖！”

“謝謝您潘總……”姚業又是深鞠一躬，告別了潘總，同時也告別了潘總悉心為他準備的錦繡前程。

姚業走了，正如戚鑫羽所說的那樣，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只是他們的角色互換了一下。回望著自己曾經奮斗過的地方，有傷感卻沒有留戀。他只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結束亦是意味著開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離開或許能得到更多！

一路上姚業走得很慢，他要把所有路過的地方都深深烙印在腦海中，以此來作為對這座城市的訣別。數月之前，他還信心滿滿的要在這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數月之后，他又萬分急切的想要回去。所有人都在變，而他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越來越思念生他養他的故鄉，越來越眷戀溫馨幸福的家庭，越來越在乎兩小無猜的兄弟。

也許若干年以后，他會為今天所做的決定而后悔。可如果不這么做，他或許又會為自己的決定而自責。工作是為了掙錢，而掙錢又是為了家庭。當工作與家庭相悖的時候，即便讓他選上再多次，他還是會毅然決然的選擇后者。

是戚鑫羽的話讓他迷茫了。這也是他第一次問自己，每天這么辛苦到底是在追逐什么？名利嗎？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享樂嗎？他之前并沒有想過；志向嗎？即便有一天自己成功了，接著又會如何？人往往都是欲壑難填，可在自己追逐的過程中會失去些什么呢？戚鑫羽母親的病情給他敲響了警鐘，讓他想起自己家中也有年邁的父母。錢朵兒以及尚未出生的孩子，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馨快樂。戚鑫羽的黯然傷神，也讓他感受到兄弟間若即若離的苦楚。他漸漸的明白，自己想要的唯有親情、愛情、友情。而維系這些是需要自己的陪伴，理解與付出，這才是他矢志不渝需要追求的東西！

推開了房門，錢朵兒還在忙著整理家務。姚業不覺感到有些可笑，一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怎么總是有干不完的家務？由此可見，她是多么珍惜這個猶如小鳥銜枝般拼湊成的小家。就這么離開了，她會舍得嗎？

錢朵兒看到姚業十分驚訝，連忙驚呼道：“老公，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可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心中頓生欣喜。“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家結婚了？”

姚業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明白錢朵兒的心跡，哪個女孩不想有一個隆重的婚禮？可是兩家的家境都不是太好，他們登記的時候又是剛剛畢業，根本承擔不起婚禮所需要花費的費用。后來漸漸的有了一些積蓄，可自己每天又那么忙，所以錢朵兒才一直隱忍至今。

錢朵兒見狀，趕忙撲到姚業的懷中，興奮地說道：“老公你真好，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不對，我怎么感覺你一點都不開心呢，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哪有的事！其實我等這一天也等了太久了！”姚業笑了笑說道。

錢朵兒這才轉怒為喜，“這才對嘛！老公你坐著歇一會兒，我把這點活干完，然后收拾回家要帶的東西。又要聯系婚慶公司，還要試婚紗，還要聯系酒店……哎呀，怎么這么麻煩呀？對了老公，你請了幾天的假？”

看著她那開心的樣子，姚業真的不知道待會說出辭職的時候，她會有怎樣的反應？他不想破壞眼前的這份美好，哪怕只有短短數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