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清了清嗓子：“餵？”
“十，十，十……”
那邊是悉悉簌簌的聲音。
“摁錯了嗎……”齊十一喃喃自語，看看手機屏幕，又餵了兩下。
錢一不知道怎么怎么了，豆子提到「十一」這個名的時候就特別自然特別順口，到了自己這裏就跟八十歲的結巴一樣磕磕絆絆說不出口。
“啊，小齊老師，今天我又給耽擱了，真的是，哎，不好意思。”
齊十一高興得見眉不見眼：“哦喲，還叫上小齊老師了，看來你確實挺不好意思的。”
“是是是，我這來賠禮道歉的，當然要尊稱了，不能咋咋呼呼叫你十，十一吧？”
“你在說什么陰陽怪氣的東西……”齊十一音調都忍不住上挑，“這會兒忙完啦？”
“嗯，給老子累成狗……忙完了回來了，到梧城了，剛才給你發消息你沒回。”
“啊！我沒看到！我手機放在旁邊沒註意，你自己開車嗎？”
“小秦在開呢。”
“噢，吃飯了沒？”
“嗯，在車上啃了個面包。”
齊十一一聽就委屈了，今晚好歹他和豆子還吃了個豆撈呢，錢大老板只能啃面包，生活不易。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這都十點多了。”
在冬天的梧城，九點以后基本上街道上就沒人了，天氣太冷，也更加沒有小攤販了，整個城市都顯得蕭條肅殺。
“啊，我在你樓下其實。”
齊十一趕緊從沙發上蹦起來，兩步跨到窗前往下望。
錢一猛然覺得有點尷尬，仔細想想他真的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讓小秦往這邊開，腦子一轉趕緊給自己找補：“我聽說竹城的，礦泉水特別好喝，帶了幾瓶回來。”
“你在哪兒呢我怎么沒看見啊……”齊十一張望老半天，想了想笑起來，“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去隔壁出個差還要帶點手信，手信還是礦泉水！”
“哎草，別笑話我。今天開的白色的車，你下樓吧，我在門口等你，順路捎給你我就回去了。”
齊十一把鞋一換就往樓下跑，在小區南門口看見了一輛奧迪，還挺正兒八經的。
他一邊跑一邊感謝梧城，就只有小地方才會出現出差回來順路就給你捎點兒小玩意兒的情況。
放在別的大城市，一個住城東一個住城西，基本上就算是半個月見一次的異地戀了。
“哎你跑啥……我操外套都不套一個就下來了！”
錢一遠遠看見他穿著睡衣就下來了，趕緊開了車門下去迎他。
“我拿了就回去了不耽誤事兒你早點回家睡覺。”齊十一跑到他面前停住，看錢一穿個大衣暖烘烘的樣子，想抱一下又不敢，呵著白氣在原地小跑跺腳。
錢一一點兒不含糊，把大衣往齊十一身上一套，還把人塞進車裏：“吹會兒空調先，礦泉水可冰著呢！這小秦，跟你說過。”
齊十一往裏坐了坐，不太好意思地拽了拽錢一的大衣，裹緊了。
錢一也湊進來薅礦泉水。
“十一哥。”小秦先打招呼。
“小秦辛苦啦。”齊十一笑笑。
錢一一聽又要炸毛，怎么每個人都喊十一喊得這么親熱這么順口啊？！
齊十一在車上坐了一會兒，抱著兩小瓶礦泉水和錢一聊天。
說80平的房子賣完了要再考慮考慮，說晚上和豆子吃飯倆人點了個四人套餐還加了菜，說小李的姨媽的同事一口氣報了48節舞蹈課。
齊十一坐得離錢一很近，錢一覺得車裏空調的暖風吹得他有點昏頭昏腦的。
“你是不是困了？哎我先回去了，這一坐都十一點了我還扯著你說話……”
齊十一看錢一眼神有點渙散，“你忙完了找我啊我請你吃飯呢，什么時候都行。”
“哎？”
齊十一拉開另一邊車門下車：“噢外套，來，給你，礦泉水謝啦。”
“明天吃飯啊！”錢一趕緊加一句；
“我隨時都行——那個，小秦慢點開哦。”
“好的十一哥。”
齊十一抱著兩瓶礦泉水就沖回了家。這個小區老舊了點，最高就只有六層，他租在五樓，每天盡量只下樓一次，上樓一次。
今天突然就兩步一臺階沖上了五樓，他想這大概就是愛情力量。
礦泉水的瓶身上用劣質的楷書立體字寫著「與會專用冰山雪水」，齊十一相信錢一大概率是被人坑了，吃了沒文化的虧，還當成寶貝帶回來，又開心又心疼。
“走吧……”錢一看著三單元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五樓的走廊聲控燈一盞盞亮起來又熄滅。
小秦開車一般不說話，安安靜靜掛檔打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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