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宣韶爬起來，一點兒也沒懷疑地接過來喝了，一口下去一如許哲聲初嘗的表情。他無言地凝視了一會兒豆汁兒，抬頭看著憋笑的許哲聲，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這……酸臭的啊？”
“哈哈哈，是啊。”許哲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第一次喝的時候，就喝了一口，再也沒喝第二口。這味道太像我小時候餵豬的泔水了。”
宣韶沈默了一會兒，秉持著不能浪費的教養，一口悶了。
圓肚銅鍋湯水沸騰，碳火紅彤彤燒著。和長沙滾燙紅辣的油鍋不同，這口銅鍋裏只有清水蔥姜枸杞，清澈可見底。薄得透明的羊肉片在水裏翻滾，慢慢起了白沫。
“這是麻醬？”宣韶盯著深棕色碗，夾著毛肚蘸了蘸，眨了眨眼看向許哲聲。
“嗯，要小米椒嗎？”許哲聲笑道，“我吃不大慣，沒怎么放麻醬，耗油放得多些。”他看著宣韶小心地夾著羊肉往銅鍋放，忙擋住煙囪，“小心小心，這個會黏在上面！”
湯白如奶，羊肉鮮而不膻。吃白菜豆腐時舀上一勺高湯，一口下肚讓人忍不住喟嘆一聲，只覺熱氣騰騰慢慢泛上全身，與這寒冷天氣正相配。
“明年還來吃吧。”宣韶微微扇著風，大麥茶微微泛苦。
小店白霧彌漫，歡聲笑語也熱乎乎的，溫暖的感覺落在沸騰的湯鍋裏，大衣脫在一邊，許哲聲卷起袖子，筋脈分明的頎長手指猶如昂貴的藝術品。
“那你努力考清北啊。”許哲聲抬頭笑道，“我可是會上中音的。”
“好大的口氣。”宣韶低頭傻樂。
冬日北鑼鼓巷中也是熱氣騰騰的，早晨陽光暄人，泛著金黃之色的油條香脆軟糯，油餅閃著粗糙顆粒感的亮色。宣韶捧著熱乎乎的杏仁豆腐腦好奇地看外面的老爺爺下圍棋，許哲聲還在吃炸醬面，嫌棄地挑著花生米。
羅剎海冬日彌漫著淡淡薄霧，稀薄的日光照在冰湖面上，淡淡的幽藍寒光耀眼凍人。
“你們來早了嘞！”老大爺坐在冰湖邊，“夕陽時這裏最好看啊。”
“那時人就太多了。”許哲聲笑道。
宣韶的到來在他意料之外，他本就打算今天下午走，最后覺得有點虧，便問宣韶如果能去一個地方，他最想去哪裏。宣韶想了想說想去什剎海。
“這樣有意思嗎？”許哲聲在前面騎著冰車，淡淡吐出一口白氣。
“安安靜靜的就挺好的啊。”宣韶笑著舉起手機，轉過身高高拍了一張雙人照，“哎，你閉眼了，再來一張。”
“我不要。”許哲聲嫌棄地撇嘴，轉身迅速劃著車溜開老遠，“有本事你抓我啊——”
“餵！”宣韶俯身忍不住捧腹笑了會兒，用力劃著冰車追了上去，一邊撿了堆冰渣子扔了過去，“好過分啊！怎么這樣！”
枝頭的黑鳥嘎嘎長叫了一聲，撲騰著翅膀飛了出去，枝頭亂顫著，落了些冰雪。宣韶滿臉通紅微微喘著抓住了許哲聲，后者做投降狀叫著被拍了堆亂七八糟的圖片。
“喜歡什么歌？”許哲聲揉著酸痛的臉，端著熱騰騰的小吊梨湯坐下來。
宣韶臉仍又紅又熱，坐在長椅上吃冰糖葫蘆，聞言抬眼，“唔……？”
“小提琴。”許哲聲說，“我想了想，最后也就藝術節能參加了。我們很快就要各奔東西了吧？”
“啊。”確實，從高二下學期開始，許哲聲就要去大集訓了，而他也會更加忙碌，cmo就要開始，他們便只會聚少離多了。
“我都可以……”宣韶不敢奢求太多，“但是我已經很久沒練過琴了，也彈不了什么很難很連貫的……”
“我幫你。”許哲聲側頭笑了笑，“你觸及不到的地方，我的手指會替你奏出琴音。你唱不出的歌，我為你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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