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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回了行宮，宋檀閑來無事翻了不少畫作。他學(xué)畫不久，做的也一般，總覺畫出來的人未有真人十分之一神韻，因此瞻仰瞻仰名家畫作，想從中學(xué)習(xí)一二。

還不等他有什么感悟，永嘉公主遞來了帖子，請宋檀去梅塢賞雪品茶。

永嘉被禁足了一旬，太后向陛下求情。這才給永嘉公主解了禁。

彼時外頭落小雪，雪珠子絨絨的，并不大冷。宋檀想了想，便叫小年預(yù)備衣裳，準(zhǔn)備出門。冬日衣裳顏色多沈悶，宋檀這時候多用艷麗的顏色，譬如群青、霽青。他穿著群青長襖，外披著石青妝花面白狐貍皮裏子的狐裘，懷裏抱著個手爐，取了兩盒茶葉，便叫吉祥吉安跟著出門了。

梅塢依山，半山的梅樹，白雪紅梅，煞是好看。

宋檀遠(yuǎn)遠(yuǎn)瞧見，停住腳看了許久。他進(jìn)了梅塢，只見裏頭已經(jīng)灑掃干凈，圍屏桌椅一應(yīng)俱全。月洞窗正對著滿院紅梅，窗下放了兩個大炭盆。兩張玫瑰椅，鋪設(shè)褡褳，擺放靠枕，中間一張高幾。

“你們公主呢。”宋檀落座，問旁邊的宮人。

“我在這兒呢！”遠(yuǎn)遠(yuǎn)的，院中的石子路上走來一個人，身著氅衣，頭戴金冠，腳踩粉靴，活脫脫一個少年公子的模樣。

進(jìn)了梅塢，永嘉把鶴氅脫下，露出裏面玄色繡銀麒麟的小襖，道：“我今日裝扮如何？”

宋檀打量著，道：“險些以為是陛下年輕的時候。”

永嘉大笑了兩聲，道：“快年下了，各處都在玩樂，只我好端端的被禁了足，思來想去沒什么玩的，就著人做了好些男裝，來日我出門索性都穿男裝好了。”

“陛下因你行事輕狂把你禁足，你還不安生兩天？”

永嘉笑笑，只不接話。她站起身往院外走，“孟千戶上次進(jìn)宮給我?guī)Я撕眯熁ū瘢曳乓粋€你瞧瞧。”

小太監(jiān)離開遞來火折子，永嘉倒也不怕，把爆竹掛在樹上，剛剛點燃就飛快跑了回來。宋檀在屋子裏看，爆竹從樹上落下來，砸到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下一個爆竹就落下來了，一連響了十幾下，梅樹上的雪嘩啦啦都落下來。

宋檀自己不去放，他懶懶的，不想動彈。永嘉只點了一個，宋檀就叫她回來，若真的不妨事傷了自己，那可不是小事。

“還有許多煙花，不過白天看不出什么，要晚上才好看。”永嘉回來，出了一腦袋的汗。

“我還當(dāng)你真是來請我品茶的，”宋檀道：“不想你是拘了這些天，撒開了歡玩的。”

“怎會怎會。”永嘉擺手，叫人抬上來一個圓桌，支起鍋子。宮人們提著幾個大食盒，捧出來幾十樣菜品，魚肉、兔肉、鹿肉、豬肉和羊肉都切成透光的薄片，先腌漬好了，只等鍋開便能下進(jìn)去。一個大青花什錦盤子裏，擺放著蝦仁、海參、干貝、翅根一類。這樣冷的時節(jié)，送上來的筍片新鮮的像是剛挖出來一樣。

吉祥上來為宋檀調(diào)蘸料，依照他的口味，調(diào)了七八種。永嘉卻不叫人伺候，自己想吃什么夾什么。

旁邊還有一瓶燙好的金華酒，宋檀先倒了一鐘，一杯酒下肚，胃口也就開了。

屋外雪下得大，他們也不覺得冷，酒吃多了，風(fēng)吹一吹還覺得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