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若只是尋常失火,只是弘福殿的管事太監問責姜煙雨而已,周守恩身為大內總管,可直接干涉、全權處理此事,但太后娘娘竟親自出面,后宮諸妃也都在場,這事周守恩委實私自壓不下來,只能通報圣上。
姜煙雨被調離紫宸宮的這幾天裏,圣上表面如常實際心裏埋著燥火,就像夏日裏雷雨來前,空氣雖是無風,但并不意味著平靜,山雨欲來的悶沈燥意如陰霾重重壓在人身上,讓人感覺幾乎喘不過氣來。
莫說其他,就說這幾天夜裏圣上總是輾轉反側,就沒睡過一個囫圇好覺,就可見姜煙雨對圣上來說有多不尋常。只是周守恩單只知道姜煙雨的不尋常,不知道圣上要如何對待這份不尋常,從前他就不解圣上為何只令姜煙雨做御前宮女,現下姜煙雨與永寧郡王有了牽扯,圣上連御前宮女都不讓她做了,周守恩就更想不明白圣心了。
雖然不知圣心要如何對待姜煙雨,但今夜這事,周守恩不敢不通報圣上。如果圣心是不管姜煙雨死活,圣上聽他通報后會叱他多事,罵他個狗血淋頭,他老實挨罵就算了,可如果圣上在意姜煙雨死活,而姜煙雨因自己沒及時通報有性命之憂,他可擔不起這樣的罪責。
遂在弟子將弘福殿消息傳來時,周守恩略一思量,即飛步走至天子寢殿外,將姜煙雨有難之事火速通傳。而此刻被燒了大半的弘福殿外,太后正責審弘福殿相關宮人,今夜負責值守的慕煙,首當其沖。
慕煙并未玩忽職守,她今夜被安排守夜,就認真查看佛殿各處燈火,未有松懈。然而這火起得實在蹊蹺,火況又極迅猛,不似普通的燭火跌燃,而像是地上被潑油之后再有人暗中放火,火勢一起,便是熊熊烈焰,撲救不及。
與弘福殿眾宮人跪在地上,慕煙如實稟明了自己的疑心,道似是有人蓄意縱火,請太后詳查。侍在太后身側的一眾妃嬪裏,純妃對此事不發一語,安靜在旁瞧著事態,敏妃則就橫眉冷斥道:“何人如此大膽,敢火燒皇家佛殿?!明明是你夜裏偷懶以至佛殿走水,毀了太后娘娘對太祖、太宗皇帝的祝禱,卻沒有半點悔過之心,還敢找借口為自己開脫,在這裏欺騙太后娘娘!”
儀妃倒不是非要與敏妃對著干,是真認為這宮女也許未說謊話,此事當交由司宮臺詳查,不宜在此刻過早決斷。然而她剛要開口時,聽太后忽地冷笑一聲,忙就將話全咽了下去,似純妃一聲不吭。
“蹊蹺?是火勢起得蹊蹺,還是你的說辭蹊蹺?”寒沈夜色中,太后冷目如刃,涼涼地剜在跪地的小宮女身上,“疏忽職守卻不思悔,還敢亂做狡辯,不嚴懲不足以正宮規。”就令宮人將姜煙雨按倒,即刻處以杖刑。
宮人們有的將姜煙雨按在刑凳上,有的揚起二寸寬四尺長的笞杖,就要對姜煙雨動刑時,忽一聲尖銳的內官通報聲傳來,似鋒利的匕首“呲”地劃開濃重夜幕,深夜裏鳴響地如能鼓震耳膜,“皇上駕到!”
妃嬪宮人等忙不迭按禮迎駕,各色宮燈倉皇晃成一片搖曳的燈火。搖晃不定的燈色中,太后微瞇著眼看向來人,見皇帝竟未乘輦,似是一路步履匆匆趕來,身上披著件玄色披風,發髻簡單插著支玉簪,像是從榻上趕過來的。
“皇帝怎么來了?”太后微笑著看著皇帝道。
皇帝向太后請了個安,道:“兒臣午間聽說母后抄經祝禱,也親手抄了一篇佛經,令人奉至弘福殿佛前,未想這會兒快歇下時聽人傳報說弘福殿走火,就趕過來看看。”
“是值夜的宮人疏忽值守,哀家正處置她呢”,太后瞥了眼被按趴在刑凳上的少女,淡淡地道,“按宮規,當責她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這種事,司宮臺自有衙門處置,無謂母后勞心”,皇帝嗓音關切誠懇,“現雖是春天,夜裏仍是寒涼,母后素有頭疾,經不得夜風侵吹,更需保重身體。”
太后本就只是想試試姜煙雨這宮女,在皇帝那裏到底是個無用的幌子還是其他,并不真就想杖死她。若皇帝在意這姜煙雨,一個活著的姜煙雨遠比一個死去的姜煙雨,要好用許多。
太后心底是希望皇帝真心在意姜煙雨的,如此她也算終于能摸著皇帝一點軟肋,見皇帝匆匆趕來又說這樣的話,太后心內其實歡喜,就順著皇帝的“孝心”道:“也好,哀家在這兒待了許久,又是動氣又是吹風,也是覺身體不大舒坦,這事就交給司宮臺處置吧,哀家回宮歇息,皇帝也早些歇下。”
妃嬪們日常眼睛都盯著圣上,多已註意到近來圣上身邊有名頗為美貌的宮女,今夜見這宮女在弘福殿當差,這會兒圣上說為弘福殿失火而來,但也不知是為經書還是為這宮女,心中豈不要多想幾分,只是各人所想不盡相同,唯敏妃最繃不住,看那姜煙雨的目光藏著兩分幽厲。
圣上雖一向在日常用度上并不薄待后宮,但在召幸等事上,那是淡得不能再淡,妃嬪們沒一個真正熟悉圣上,面對圣上也不敢隨意言語,在恭送太后娘娘鳳駕后,見圣上也令她們回宮歇息,無論心中在想什么,也只能如儀各自退去了。
弘福殿廢墟前,就只御駕與低頭跪地的弘福殿宮人。笞杖雖還沒打到慕煙身上,但在被強按在刑凳上時,她四肢都被行刑宮人狠狠擰抓過,這會兒從刑凳上下來,需忍著身上疼痛才能似其他弘福殿宮人向皇帝行禮,然她剛微屈膝,就聽皇帝道:“平身,將頭抬起來。”
無論是誤以為皇帝乃“永寧郡王”時,還是知曉皇帝的真實身份后,慕煙都很少與皇帝對視,僅有的幾次直視,多是意外。直視天子是為不敬,她不解皇帝為何如此吩咐,就依令抬起頭時,見殿前燈火映照下,皇帝望她的雙眸如有暗芒,似是落在深海的星子,隱秘而真實地幽閃著。
因為曾參與救火,又被強按在刑凳上差點受刑,慕煙此時形容狼狽不堪。她雙眸下、臉頰上都灰撲撲的沾著黑煙,身上衣裳既因救火時被水潑過,也在將受刑時被強拉扯過,凌亂地濕沾著許多草屑灰塵,發髻也松散了一半,半邊長發垂落在頰邊肩側,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火裏、牢裏撈出來的一般,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皇帝看著這樣的她,心像是被一只無形之手用力擰揪著,直揪得他喉嚨發酸,一時說不出話來。如果她今夜葬身在火海裏或是傷死在杖責下,如果他沒能及時趕到,那些沈重的笞杖已狠狠地打在她柔弱的身體上,皇帝僅此一想,想自己今夜竟似差點再也見不到她,心就不由顫栗,縱從前自身面臨生死險境也未有過如此深重的戰栗,他是在害怕,他竟是在害怕。
慕煙不明皇帝此刻所想,只想著要維護自己的清白。太后已走,決定她性命的人就是皇帝,她仰面看著皇帝,再一次將自己的懷疑說出,努力闡明火勢之所以蹊蹺的幾處疑點,希望皇帝信她未疏忽職守。她不能不明不白地因這場火情冤死,她還有事要做,那是她茍活于世的意義。
她現下能否繼續活著全仰賴于皇帝,然而她繼續活下去的目的是為了殺了皇帝,宮燈搖曳夜風的光影中,慕煙不由心神微恍時,聽皇帝說道:“朕知道了。”
皇帝確是知道了,知道為何他是希望“眼不見為凈”才將她調離御前,卻在她走后沒有心靜而是越發心亂,不是“眼不見為凈”,而是“眼不見就想”。他終于明白,為何自與她相識以來心意愈發浮亂,終于明白自己在龍首池馬球場時為何會失控,原來答案就近在眼前,是那樣的清晰簡單,因為他喜歡她,因為他對她的心和韞玉對她的,是一樣的。
指腹虎口微有薄繭的手落在她臉頰上時,慕煙霎時僵住了身體。她心中的恐懼與反感叫囂著要她掙開皇帝的撫觸,然而理智使她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此刻清白與性命全仰賴于皇帝,不能做出半點或會觸怒圣心的事。
但理智無法抵消心中的恐懼厭惡,此刻撫在她面頰上的那只手,令她想起數日前被拽入浴池中時,皇帝的手就似此刻撫在她臉頰上,仿佛每一下都滲著蝕骨的劇毒,是她這幾日消之不去的夢魘。盡管那只手此刻似乎就只是在輕動著拭去她臉上的灰煙而已,慕煙心中的厭惡仍似暗潮洶涌。
忍耐已快瀕臨極限時,皇帝的手終于離開了她的臉龐。慕煙微垂眼簾的一瞬,感覺身上一暖,是皇帝將披風解披在她肩頭,他將披風為她攏好,又掀起風帽戴在她頭上,慕煙垂著眼看不見皇帝神情,就聽他嗓音低沈地落在她耳畔風中,“跟朕回去。”
御駕回到紫宸宮時,已近夜半。御令下,宮女姜煙雨被凝秋等年長宮人扶走,往廡房沐浴更衣,皇帝在清晏殿楠木雕花屏風前坐下,從周守恩手裏接過一盅熱茶,邊垂眼喝著,邊聽周守恩恭聲詢問弘福殿失火之事如何處理。
皇帝道:“明面上先了結此事,定為夜風吹倒了供燈,是意外失火,不干姜煙雨的事,也與旁人無關,暗地裏再深查。”修長的手指在青玉杯壁上拂了拂,皇帝微頓了頓,接著道:“往永壽宮那邊查。”又一沈吟,皇帝望著眼前燈影交錯的虛空,嗓音淡淡:“也查一查重明宮。”
竟似是不止疑今夜之事與太后有關,還疑背后或許與永寧郡王有牽連,可永寧郡王幾日前不還向圣上討要姜煙雨來著,真會今夜欲置姜煙雨于死地嗎,圣上為何要如此想?周守恩不解,但也不敢問,就恭謹應下,退出清晏殿安排相關人事。
將有關弘福殿失火的一應事務都安排好,周守恩要再回清晏殿侍奉圣駕時,見風燈搖晃的廊檐那頭,沐浴更衣后的姜煙雨,正穿著一身簇新的宮女衣裳往清晏殿走,似要入內謝恩。周守恩就頓住腳步,停在清晏殿門外,看著姜煙雨低眉垂眼地走入殿中,挾著沐浴后染著水汽的淡淡茉莉清香。
今夜過后,圣上后宮該會多一位采女吧。周守恩剛如此想就又轉念,心想雖依大啟宮規,宮人出身的女子,在起初承幸后只能被封為后宮最低等的采女,但圣上待姜煙雨特別,或會破例為她晉一兩階,如封為寶林,甚至才人。
不是一丁半點的特別,今夜他隔著寢殿槅門向圣上通報弘福殿之事時,只聽沈寂的殿內突然一響,像是圣上猛地坐起身來。垂簾被圣上衣風帶得晃蕩如飛,圣上聞訊后就要往外走,在他提醒下才想起穿著寢衣,匆匆更換衣裳。圣上何時會這般急躁呢,他侍在圣上身邊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圣上如此沈不住氣。
采女,或是寶林、才人,只要這姜煙雨婉順侍君,福氣大著呢,而如果她能懷有身孕,將來甚至應可被破格晉封為嬪。周守恩是御前總管,對外面有關圣上是否有謀害太宗之心的傳言不敢斷定真假,但知圣上身體有恙的傳言是極為荒誕的。既薄施雨露,怎會有子嗣呢,然姜煙雨在圣上這裏是與眾不同的,也許不久后就會打破圣上無法擁有子嗣的荒誕傳言吧。
夜半時萬籟俱寂,使得清晏殿角落的滴漏之聲猶為清晰,一滴一滴似雨水滑落瓦檐,滴落在她心頭。慕煙自成為御前宮女以來,已進出清晏殿許多許多次,然沒有哪一次似此刻這般步伐僵沈、心思忐忑。
弘福殿廢墟前皇帝撫她臉頰、為她披衣的莫名舉動,沐浴更衣時凝秋欲言又止而又對她說的一句“莫怕”,進入清晏殿前周總管落在她面上若有深意的目光,使她心中不安一重壓過一重,如海水沈沈壓在她心頭,令她心如幾日前被皇帝拽入浴池的一瞬,似要溺斃水中,幾乎無法呼吸。
宮女其實在某種意義上都可說是帝王的女人,雖然古來帝王妻妾大都取自前朝朝臣之家,進入帝王后宮的宮女很少很少,但并不是沒有,即使數千名宮女裏就只一兩名會被帝王納入后宮,概率極低,但這概率,在古往今來的帝王后宮中,一直是存在著的。
御前侍奉以來,慕煙未見皇帝召幸過妃嬪,這在她看來,并不是因為皇帝不好色,而是因他體有暗疾、力不從心。可是即使力不從心,單純的親近也叫慕煙感到惡心恐懼,只是一宮女,如何能抵抗九五之尊。
挪步再滯緩,也已走到屏風前的皇帝面前,慕煙極力鎮定心神,依著宮規禮儀,為皇帝為她披衣、又令她重回御前等事,向皇帝謝恩。皇帝凝看著眼前的少女,萬般心思在心頭千回百轉,卻未如心底所想,伸手牽握她手,攜她坐在她身上,向她訴說心底涌動的心意等,只是在沈默許久后,聲平無波道:“既回御前伺候,當忠誠如前。”
他是喜歡她,可她呢,真還似從前所說,一心一意地仰慕他嗎?她現下心中所喜歡的,會是曾在小花朝夜舍身護她的韞玉嗎?韞玉不會無緣無故地向他討要她,她與韞玉是否私下互有情意?
皇帝想,他是喜歡她,可如果她不全心全意地喜歡他,那他就可以一點都不喜歡她,也不要她知道他曾經的真心喜歡,一點都不要她知曉。
慕煙原懼怕皇帝拿她洩|欲,但聽皇帝話中似沒這意思,暗松一口氣時也不敢掉以輕心,就低著頭道:“是,奴婢往后當更加用心侍奉陛下。”
皇帝默默瞧她良久,補充道:“要一心一意。”
慕煙恭聲接道:“是,奴婢一心一意。”
皇帝再無聲瞧了她一陣,“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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