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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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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雕花的鐵欄桿緩緩拉開，一輛龐蒂克駛?cè)腴T內(nèi)，停在了白石獅鷹雕像噴泉旁，顧從周下車，駝色布洛克鞋踩于地面，鉑金色蘭花手杖不輕不重點(diǎn)下，顧從周走到車前，囑咐白俄司機(jī)今天不用來接他了。

公董局是一排白色西式建筑，大片綠色草皮由人打理的一絲不茍，顧從周繞過這片綠皮進(jìn)入門洞內(nèi)，與碰到的同事微微頷首，他踩上木制樓梯，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nèi)。

他現(xiàn)在是在督辦辦公室就職，這沒什么實(shí)權(quán)，閑事雜事倒是一窩蜂的扎堆到他這邊來。

推門進(jìn)去，由上頭分派的年輕女秘書朝他笑著，董事會(huì)說是照顧他是華人，便為他特意安排了中國(guó)人，只是那年輕的小姐是一問三不知的。顧從周那第一天同她相處后，便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了。

他在辦公室里審閱文件，整一上午都沒出聲，女秘書端坐在邊，裙邊卡在了膝蓋上，她時(shí)不時(shí)的往顧從周那邊瞅兩眼。就見這位新上任的顧督辦頭也不抬，一派只知道工作的模樣，她慢慢起身，還未走一步呢，便見顧從周抬起了頭，與之對(duì)視時(shí)，女秘書打了個(gè)哆嗦。

顧從周瞥了一眼，又低下了頭，掃視著手里的文件，漫不經(jīng)心道：“把你那鞋穿上，味道太大了。”

女秘書一震，隨即低頭看了眼自己故意脫去的細(xì)跟高跟鞋，她臉紅耳赤瞪著顧從周，那位顧督辦竟還裝模作樣捂住了鼻，女秘書險(xiǎn)些被氣暈過去，踩上高跟踢踢踏踏便往外跑。

等屋子里清凈了，顧從周往那皮面的椅子上一靠，松開了領(lǐng)帶丟在一邊，雪白的襯衫領(lǐng)口散開，他松了口氣。

房間里刺鼻的香水味總算是消淡了些，顧從周捏著鼻梁，便又看起了文書。

工作是做不完的，顧從周察覺到餓時(shí)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打算先去食堂吃點(diǎn)再來看這些玩意兒，卻沒想到剛要起身，那安置了許久的撥盤電話想了。

拿起話筒抵在耳邊，顧從周先是聽到一陣雜亂喧鬧，而后是幾聲叫喊辱罵，一片兵荒馬亂之后，鬧騰騰的背景音驟然消失，顧公館的管家低著聲音焦急道：“先生，那位謝公子他從樓上跑下來了，奔到那門口嚷嚷著要抽大煙，被傭人給攔住了后他便破口大罵，最厲害念著一個(gè)名字……”管家思索著頓了頓，“像是什么謝元寶？”

“啪”一聲，顧從周空著的那只手拍在了擠滿文件的桌上，他皺起了眉，把發(fā)麻發(fā)疼了的掌心緩緩合攏。

管家又說了幾句，大多都是數(shù)落謝稚柳的話，顧從周聽完了，手底下的文件已被他揉成了一團(tuán)紙，又聽管家問：“先生這可怎么辦？那謝公子說要咬舌自盡了都。”

顧從周笑了一聲，“還要咬舌？你去拿繩子把他綁在床欄上，再去把他的嘴給我塞住，我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何能耐。”

這般叮囑著，卻又在最后補(bǔ)了一句，“手腳輕些，別真的弄傷了。”

……

謝稚柳覺得難受，滿身的癢癢就跟螞蟻爬似的，那大煙戒起來就是要把人脫層皮，他吸了那么多年又何嘗沒動(dòng)過不抽的念頭，只是每每戒斷便覺得疼痛難忍，好似骨頭被人鑿碎了一般，讓他堅(jiān)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