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點
房車跟隨著警車拐了七八個彎,開了將近有四十分鐘,才在一個有人看守的體育館外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兩個看起來很是疲倦的青年民警,走在最前頭的一個眼睛大大的,氣質柔和,令人心生親切。他走近房車,禮貌地敲了敲門。
“你們好,我是b市的民警小夏,別怕,這裏很安全。”
無論在什么時候,只要看到這一身制服,總會讓人覺得心安,謝京墨起身拉開了車門,帶著同伴們下了車。
小夏警官和他的同伴走過來檢查一行人的狀況,林叔在一旁憋不住地開了口:“警察同志,剛剛那些人是……”
小夏警官無奈地嘆了口氣,謝京墨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那些人都是些早早輟學的混混,領頭的黃毛年紀最大,曾因為做飛車黨搶劫坐過牢,出獄后又重蹈覆轍,不知從哪裏集結了一堆唯他馬首是瞻的小弟,天天深夜飛車擾民。
末日前,就多次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和處罰,勸回了幾個少年。唯有黃毛這人拘留教育了幾次都不思悔改,前兩天找人毆打了“背叛”他的小弟,又和其他區的流氓爭地盤打架,捅死了一個人。他們緊急制定了抓捕行動,結果才過了幾小時末日就爆發了。
本來以為末日會讓這些人收斂,沒想到居然變本加厲,見警察們忙于救人,無暇分身去管他們,竟在路上設置障礙搶劫普通人。幸好小夏他們執行完任務路過,才救下謝京墨他們。
確定無人被感染以后,小夏警官又看了看他們的車牌問道:“你們是從a市過來的嗎,那邊怎么樣了?”末日爆發的第一時間他們就緊急聯絡了周邊城市的同僚,結果只有a市還沒說上幾句話,信號便斷了,之后無論怎樣都聯系不上了。
謝京墨把他們的遭遇講述了出來,小夏警官聽完后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這裏也鬧了小范圍的鼠災蟲患,我們也料想到a市會有同樣的情況,只是沒想到……”他喉頭發緊干澀,聲音有些顫抖。之前有一次聯動任務需要和a市的同僚一起行動,他因此結交到了三五好友,如果真如謝京墨他們所說,a市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活下來,那他的好友……他不敢多想,只能祈禱好運發生,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液,強打精神地說道:“你們能逃出來,真的是太好了。”
謝京墨推了推眼鏡,a市有隕石墜落,b市沒有,情況就比他們市好太多。看來,若是要繼續北上,就必須要避開有隕石墜落的城市。
小夏警官給一行人做了登記,又讓他們把房車開進了籃球館的停車場裏,有些抱歉地說道:“災難爆發以來,我們就一直在執行著緊急救援,只可惜受災人數過多,我們人數過少,沒辦法清理出足夠的地方,只能優先安置老弱婦孺。”他給房車找了個有遮陽棚的位置:“很抱歉我們沒辦法讓你們進體育館躲避,只能委屈你們待在這裏了。”這行人看起來都身強力壯,還自備房車,不符合優先進入安置點的條件。
謝京墨他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一一表示理解,現在這情況有個安全的地方已經很好了。小夏警官又和他們說了安置點每天的食物領取時間,便準備離去。
跟在他身邊的警官卻在這時走近了他們。這警官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從一開始就盯著謝京墨不說話。
許之一怯生生地抱在謝京墨的頸窩處,這警官不是在盯謝京墨,是在盯它。它被盯得一動不敢動,想著是不是干脆鉆進謝京墨的衣服裏藏起來才好。
眼看對話就要結束,它剛喘口氣就見人走了過來,毛都立了起來。
那警官走近,定定站了一會,突然抬手伸向許之一,謝京墨下意識地偏身躲過,眼睛盯著對方。
警官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猶豫了幾下還是放了下來,生硬地對著謝京墨說了第一句話:“照顧好它。”就轉身走了。
一行人正一頭霧水,一旁的小夏警官就走了過來解釋:“不好意思,你們別怪他。”他話語停頓,眼眶驀地泛紅:“他的戰友,昨晚救人的時候犧牲了。”
鷹眼警官叫孟方,他的戰友是一只警犬,叫叮當。在昨夜進行救人行動的時候,為了掩護一對夫妻撤退,在喪尸群中落了單,不幸犧牲。
孟方與叮當相處幾載,感情異常深厚。叮當犧牲后,他非常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疏忽導致的,哭了整整一夜沒休息,今天又早早地出去執行任務。
小夏警官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地落了下來,先是聽聞a市的壞消息,又回憶起警犬的犧牲,他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他狼狽地在眾人面前擦了擦眼淚,哀傷又欣慰地看著那只毛絨絨的小倉鼠說道:“真好,你們逃難的時候還記得帶上它。”然后便告了辭。
眾人望著孟方和小夏警官走遠的哀傷背影,一時之間,竟無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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