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怎么可能記得那么多？是她太急于求成了。

“不過?！鳖D一頓，鳳煜銘又想起了點什么，“本王記得，本王小時候身體特別不好，一直臥床休養(yǎng)，母妃常常陪在本王身邊。她長得很美，人很溫柔，而且也很會做糕點喲！和愛妃你做的一樣好吃！”

原來如此。季悠然點頭，難怪這次她這么快就把他拉入自己陣營了呢，感情是有這個因素在內(nèi)。

“還有……”隨即鳳煜銘又降低音量，“本王還記得，母妃她很愛哭，尤其是餵本王喝藥吃糕點的時候，她常常是一邊餵一邊哭。哭著哭著，就扔下東西抱著本王嚎啕大哭。對了！本王想起來了！有一次本王睡醒了，見到她正呆呆坐在那裏，看著一盤剛出爐的糕點發(fā)呆，本王餓了，跑過去拿起一塊就往嘴裏塞?？墒?，她卻馬上狠狠打了本王一巴掌，把糕點扇到地上。當(dāng)時她的臉色好難看，本王都快嚇哭了?？蛇€沒哭出來呢，她卻先哭起來了，還死死抱著本王，說什么她對不起本王，她不是故意的什么什么的。”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聽他說得亂七八糟的，季悠然心裏頭疑云竇生，腦子裏也亂成一團。萬俟寧凡一攤手，“本王也不知道啊！本王現(xiàn)在對母妃最大的印象就是她愛哭，還有還有！”猛然眼睛一亮，他笑嘻嘻的看著季悠然，“母妃在過世之前，她拉住本王的手，讓本王好好聽皇祖母的話，以后如果遇到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愛護她，不要讓任何人欺負她……”

“王爺！”說著說著，怎么轉(zhuǎn)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季悠然臉頰發(fā)燒，趕緊夾了一塊肉到他碗裏，“吃飯吧！”

“哦?！庇腥庠谑?，鳳煜銘馬上轉(zhuǎn)換心思，啊嗚啊嗚津津有味的大吃起來。季悠然心裏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看看跟前這個傻王爺，她嘆口氣?？磥?，還是得另尋其他途徑才行。

第二天，借著夫妻倆進宮拜見太后娘娘的機會，她便留在太后身邊，殷勤的端茶送水。太后娘娘被她哄得很開心，便招呼她坐下：“哀家看你眼睛裏有事，什么事，說吧！”

“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兒臣就是想知道，當(dāng)初王爺似乎生過一場大病，病了很久。自從病好之后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只是，他那時生的到底是什么病？兒臣問過平公公他們，他們都說不清楚。”面帶微笑，季悠然一字一句的道。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手微微一抖，茶杯落回茶幾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老人家立馬別開頭，竟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淡聲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呢？只要現(xiàn)在逸王平安無事不就好了？”

都能讓她老人家如此慌亂的，想必一定是大事了?？磥恚牟聹y沒錯。越見她這樣，季悠然就越不能放過了，便又道：“兒臣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王爺病了那么大一場，卻至今一個說法都沒有。而且，他還說，陳妃當(dāng)初照顧他時一直在哭，傷心欲絕——”

“逸王妃！”陡然一聲低喝，將她的聲音打斷。太后娘娘終于看了過來，眼神卻分外冰冷。“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的事了，你再提還有何用？都已經(jīng)死去的人了，你就讓她安息吧！至于逸王，哀家也說了，有哀家在，哀家會保他平安?，F(xiàn)在哀家身子骨硬朗，你們小兩口的日子必定比以前舒服。如果哪天哀家不行了，哀家在死前也會做好安排，至少讓皇上給你們準(zhǔn)備一塊封地，讓你們盡早過去，確保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不就夠了嗎？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做人還是要向前看才對，一直拘泥于曾經(jīng)的種種做什么？”

她一句話，竟然引來她這么多話的解釋，這不是明擺著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而且，她老人家越是不讓她追究，季悠然就越忍不住要去追究?！盎首婺浮?

“可以了！”難得的，太后娘娘不耐煩的打斷她，“逸王妃，哀家累了，你們回去吧！改天有空了哀家再叫你們過來?！北銈?cè)過頭閉上眼，根本不理會她了。

見她如此，季悠然也知道她老人家是不會再就此問題說下去的了。心裏有些失望，她也只得起身行禮：“是，兒臣告退?！?

走出鳳儀宮，身邊的鳳煜銘在蹦蹦跳跳，頭頂上陽光溫暖明媚，卻怎么也照不進她的心裏去。一路走著，季悠然一路在想，事情越來越蹊蹺了，而且分明與她家傻子息息相關(guān)——而且是極不好的相關(guān)。太后回避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所以：這件事，她必須弄清楚！

但是，該從哪裏下手呢？連太后都諱莫如深的，那就更別提其他人了。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愛妃，愛妃！”身邊的人忽然拉拉她，閃亮的眼睛裏滿是疑惑，“你又在想什么呀？”

“沒什么??！就在想，你什么時候再請七皇弟過來玩一趟？好久不見他了，我有點想他了?！睋P起笑臉，季悠然柔聲回答。

看來，現(xiàn)在她唯一能尋求幫助的對象只有荻妃了。

042不慎落水

一張簡短的便條遞出去，沒想到收獲的是一則更為簡短的回覆。

成王敗寇，斷尾求生。成王敗寇，斷尾求生……

心裏不斷念叨著這兩個詞，季悠然心裏很不能理解：荻妃娘娘這話什么意思？成王敗寇，分別指誰？當(dāng)年的陳妃嗎？那另一個人又是誰？皇后娘娘？斷尾求生又代表什么？陳妃當(dāng)初犧牲了什么？心裏隱約有點明白的意思，但千頭萬緒，怎么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把自己的心情弄得很煩躁。

“二弟妹，你在想什么呢？”

柔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季悠然回過頭，便對上寧王妃的溫和笑顏。連忙也便笑道：“沒什么，就是感嘆韶華易逝，紅顏不再。這么美的牡丹，再過幾天就看不到了。想要再看，又要空等一年?！?

“說起這個，我還要說你呢！明明說好了有空就過來賞花的，可我苦等了這么久，你卻遲遲不出現(xiàn)，還是我下了帖子請你，你才過來。若不是眼看著花期就要過了，我真是……真是想跟你這么耗下去，看看到底你還記不記得許下的諾言了！”

嬌媚的容顏，即便是帶著淡淡的怒意也美麗動人。季悠然連忙賠笑道：“我最近不是沒時間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時間一直準(zhǔn)備母后的壽禮，這兩天又忙著安頓那十個美人，王爺還非得纏著我不放，加上王府裏那些瑣事，我都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才好！”

“我當(dāng)然知道。若不是明白你的處境，你以為我會主動下帖子叫你來？”唇角微掀，寧王妃忽然一臉關(guān)切，“對了，那十個美人如何？有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

“除了在王爺跟前搔首弄姿，還真就沒什么了。”季悠然聳聳肩，“還好王爺玩心重，美色在他眼裏還不如他養(yǎng)的貓兒狗兒重要，所以一直無視。到現(xiàn)在，她們也開始怠惰了?！?

“哈哈，那感情好！”寧王妃連忙笑了起來，“我還生怕你們因為這事生分了呢！今天看見你和王爺依舊親密，我就知道那十個人肯定奈何你不得?！?

“那是自然。”季悠然得意一笑。

“不過，東宮那邊肯定就沒這么平靜了。據(jù)我聽說，就這些天，那裏頭就已經(jīng)鬧了好幾次了呢！好幾個美人遭罰，聽說太子還為此訓(xùn)斥了太子妃幾句，晚上特地召了被罰的美人侍寢，兩個人勢同水火，同在一個屋檐下都不說話的?！?

“是嗎？”季悠然笑笑，“妹妹果然還是年紀(jì)小，沈不住氣??！”

“是??！美人再多，再受寵，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不是？她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懷孕生個小皇孫才是正經(jīng)?！睂幫蹂c頭道。

話說完，兩個女人交換一個眼神，便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賞完牡丹花，兩個人便走到一旁的荷花池邊坐下歇腳。春天的腳步正在遠去，夏天漸漸靠近，天氣已然熱了起來，頭頂?shù)年柟庖埠苡袔追侄纠?。不過是在花圃裏站了一會，兩個人便面帶潮紅，嗓子干啞，心裏也有些燥熱。

頭頂?shù)拇罅鴺湓玳L出濃密的枝葉，剛好給她們擋去陽光，還留下一片陰涼。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入口，燥熱稍解，身體一下子舒爽了不少。季悠然左右四顧，便見到眼前一小片一小片嫩綠的荷葉點綴在輕盈的碧波之中，十分好看。

寧王妃也看到了，便笑道：“剛好，等牡丹花謝了，荷花就該開了。到時候咱們劃一艘船，自己采蓮蓬吃吧！”

“好?。　奔居迫贿B忙點頭，一股沖動涌上心頭。忍不住站起來，她看著幾支才從水面冒出尖尖小角的荷葉，臉上浮現(xiàn)一抹幽然淺笑，“相府也有一個荷花池。還記得小時候，到了夏天，哥哥也會劃一艘小船，載著我和娘親在湖面上游蕩。也就那個時候娘親能出去走走，不怕見風(fēng)生病了?！?

“二弟妹……”聞言，寧王妃抿抿唇，走過來拍拍她的手，“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現(xiàn)在過得不是挺好的么？”

“是啊，都過去了。”季悠然慘淡笑著，深吸口氣，“真是的，我是上門來做客的，和你說這些傷心事做什么？大皇嫂，咱們接著喝茶吧！難得今天風(fēng)景這么好——呀！”

才想轉(zhuǎn)手，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讓她身子不穩(wěn)，直接往水面栽去。剛和寧王妃交迭在一起的手也脫離了出來。那一瞬間，她張牙舞爪的空抓了幾下，可惜沒有抓到任何東西，就那么掉了下去。

只聽到耳邊一身巨大的悶響，冰冷的池水立即將她包圍，找到縫隙從她口裏猛灌進去，她被迫喝下去好幾口。春末夏初，雖然天氣已經(jīng)熱了起來，可河水還是冰冷的刺骨。衣裙快速吸收水分，沈甸甸的的掛在身上，讓她活動十分不便。一頭長發(fā)此時也成了累贅，頭上的金釵銀鈿脫落，長長的發(fā)絲垂下，像海草一樣纏繞著她，使她不能放開手腳。美麗的荷葉也不再美麗，反而成了阻礙她行動的絆腳石。身體越來越往下沈，河水從四面八方往她身體裏灌進去，她漸漸有些透不過氣。在水裏死命撲騰幾下，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她便大叫救命。但每馬上就有冰冷的河水迎面撲來，灌進她的嘴裏。想吐吐不出來，就那樣嗆進肺管，火辣辣的疼。季悠然難受得閉上眼。

她并不會游泳，才稍稍停下動作，便感覺到下面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拽她的腿，叫囂著要將她往河底拽去。岸邊似乎還能聽到寧王妃張皇的呼救，幾個人影從遠處跑來。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起來，腦子裏也浮現(xiàn)大片大片的暈眩。恍惚間，季悠然似乎聽見撲通撲通，接連好幾聲響。水波涌動，一個淺綠色的身影向她這邊靠攏過來。

對她來說好像過了一輩子那么長，就在她打算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從后面抱住她，拖著她的腰際把她往水面送去。

043美人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