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太上皇從姜冕的陳述裏發(fā)現(xiàn)了真相,眸中星火點亮,語聲顫動,“元寶兒……”
“兒臣讓父皇擔(dān)心了。”我向母親拜了一拜,仰頭望她,“元寶兒想起從前了,記起了父皇和母妃養(yǎng)育元寶兒的點點滴滴,記起了皇叔對元寶兒的愛護,也記起了太傅對元寶兒的悉心教導(dǎo)。”
太上皇的強勢氣場頓時被慈母情懷取代,滿臉疼愛,好似失而覆得的神情:“記起來了就好!只要不跟以前一樣傻,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皇叔也是神色微動,凝眼向我:“陛下能憶起從前,實在令人欣喜,必是柳太醫(yī)的湯藥見效,當(dāng)重賞才是。”
我點頭,能恢覆記憶雖少不了姜冕時時提醒與刺激,但太醫(yī)哥哥的回夢湯一碗接一碗的灌下來,卻也有不容低估的功效。
“那么,兒臣自己選的鳳君,父皇也是不反對了?”我最后點題。
太上皇疲憊地?fù)]了揮手,無力地表示:“朕反對又能如何?如今你都會先斬后奏了,朕能奈你何?”再將犀利的視線對準(zhǔn)姜冕,“望鳳君此后竭力輔佐陛下,無論前朝還是后宮,都應(yīng)鞠躬盡瘁。”
“臣自當(dāng)盡力。”終于獲得勉強認(rèn)可的鳳君回應(yīng)。
然而就在我們?yōu)殡A段性的勝利欣喜時,太上皇忽然補充一句:“彌泓,元寶兒亦要真心待他。”
自從飲下我餵給他的藥,彌泓這些時日昏睡的時候多,醒不過半個時辰。若那晚我將瓶中藥全數(shù)餵了他,只怕半個時辰都難醒。
我取了宮女手中湯水,坐到床邊,餵彌泓飲下。湯水從他唇角流淌下來,被手巾隔住。這般滴水不進,不飲不食,已數(shù)日。我未讓宮人將彌泓情況匯報給太上皇。一怕父皇動怒,二怕父皇傷心,三怕父皇遷怨。
“陛下,太醫(yī)令來了。”宮女疾步入寢殿,小聲稟報。
我重新從湯碗裏舀出一勺湯汁:“傳。”
柳牧云帶了一只小藥箱入殿,腳步輕緩,在十幾步外緩緩施禮:“陛下召我來是?”
當(dāng)著他的面,我將一勺湯汁餵進彌泓嘴裏,再看湯汁流出:“太醫(yī)哥哥何必明知故問。”
“陛下要的莫非不是這樣?”柳牧云淡然問。
我擱下湯碗,抽了手絹凈手,轉(zhuǎn)身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太醫(yī)令,云淡風(fēng)輕的神采,幾日未見卻似乎清瘦了不少。
“他不飲不食,這般下去,能撐多久?”我反問。
“陛下是想要他醒來看著陛下與鳳君琴瑟和鳴早生貴子?”柳牧云亦反問。
“……”我被他問得堵了一堵,“難道要他永遠醒不過來?彌泓心思單純,不會生怨抱恨,甚至可能他連何為貴君都不懂,他大概也只是將朕當(dāng)做一個小伙伴。朕并不想要他性命,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若他持續(xù)昏睡不進飲食,性命垂危,事情鬧大,太上皇得知此事,豈不震怒?”
柳牧云開了藥箱,抽了枚銀針,自行起身,走來床邊,臉色平靜,就要向彌泓頭頂施針。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緊張道:“太醫(yī)哥哥,你確定能保他安然無恙?”
柳牧云低下目光,看在我抓他手腕的手上,許久,抬起另一只手,將我的手握住,挪開,松手:“我非神醫(yī),無法保證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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