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無玉等人回到浮涂宮沒兩天，雁行山所有門派都送來了入門拜帖。
六昭看了看，遞給鐘堪，“你去安排?！?
“是。”
他剛要抬手，鄒無玉“唰”地把茶杯捧上。
“師兄喝茶。”
附送傻笑一枚。
六昭沒去拿杯子，轉(zhuǎn)而揉揉他腦袋。
自從兩人受傷那天晚上過后，鄒無玉就總是很緊張似的，不僅上哪都跟著，而且特別殷勤。
徐季傷勢頗重，但趕路的那幾天楞是讓他挺了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六昭的外傷已大好，只是內(nèi)傷還需調(diào)養(yǎng)，他便沒有再摸過劍。
對于那天晚上究竟被何人所傷，六昭只說是早年的仇家來尋仇的，但鄒無玉不傻，他隱約能猜到，一切事情的發(fā)生必然是有關(guān)聯(lián)，從師兄的突然回歸，到武林大會上的種種事端，都很蹊蹺。
師兄不告訴他，他有點著急，但遲早他會知道，所以還算安心。
“你的傷怎么樣了？”鄒無玉在他旁邊坐下，端上一盤點心，“餓不餓？吃一點？”
六昭搖頭，“你不必如此擔(dān)心我?！?
鄒無玉義正嚴(yán)詞，“你不能這樣，我們幾十口子全指望你了，你皺下眉頭他們都好像天崩地裂，一個二個眼冒綠光恨不得吞了我嘴上還要叫掌門你辛苦，太可怕，我從來不知道我浮涂宮上下都這么能裝?！?
六昭唇角揚了揚，“師弟確實辛苦。”
鄒無玉：“……”
“以前只顧吃，現(xiàn)在還要邊吃邊顧著我，感人至深。”
鄒無玉的臉耷拉下來，深沈道：“師兄你學(xué)壞了?！?
六昭淡定道：“嗯。”
傍晚時候，鄒無玉領(lǐng)著六昭來到后山，祭拜師父。
浮涂宮周圍的景色很不錯，白江的源頭燕子溪就在雁行山上，滋養(yǎng)一方生靈，高大的喬木根莖交錯，附著層層苔痕，陽光照下來，滿目濃翠靜靜流淌，仿佛沒有盡頭。
這是六昭第一次來到師父墳前。
六昭：“……”
鄒無玉望天。
他只是“不小心”把師父的宅子圈進了他的菜地裏而已，師兄你不要用那么覆雜的眼神看我啊那什么我會不好意思……
黃澄澄的油菜花擠在墓碑前，還有諸多不同種類的雜草，兩人就快沒地方下腳了，六昭隨手拽起一叢，草根上墜一個圓滾滾的沾著泥的，大蒜。
六昭：“……”
鄒無玉把自己□□的大蔥藏在身后，“嘿嘿?！?
六昭把蒜放在師父墳前，“長得不太好，留給師父吧?！?
鄒無玉認(rèn)真道：“聽師兄的。”說著把蔥也放過去。
師父的口味兒真夠重的。
兩人將帶來的烈酒灑在地上，點上幾柱香，六昭撩袍跪下，拜了三拜，鄒無玉在他后面站著，看到他動作間露出來衣袖裏白色的繃帶，忽然生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
六昭道：“師父，我回來許久沒見你，是我不對?！?
鄒無玉不讚同地?fù)u頭，師兄忙裏忙外又受了傷，可以理解。
六昭道：“昔年教養(yǎng)之恩，無以為報?！?
鄒無玉點點頭，師兄好真誠，對著大蒜大蔥大油菜花都能抒情，實乃真英雄。
六昭道：“當(dāng)年的承諾，我必信守終生。”
鄒無玉點點頭，君子一諾千金……等等，什么承諾？終生不娶的承諾？
師、兄、答、應(yīng)、師、父、終、生、不、娶？！
“有時候，你會根本來不及為那個人多做些什么……更不要提長相廝守……僅僅看他一眼，已是奢侈。”
鄒無玉托起驚掉的下巴，默默捂嘴，所以這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苦戀情深？！
六昭回頭，“師弟，你在想什么？”
鄒無玉一僵。
六昭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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