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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先生，我要你問我（1 / 3）

第18章先生，我要你問我

世上沒有人會(huì)愿意直接袒露自己的傷口。

鐘煜半垂下眸子，長睫掃過眼瞼。

半晌，他對著蒙眼的人，道：“可我要你問我呢？先生。”

池水涌起，沒過沈懷霜心口。

沈懷霜耐心問道：“那周瑯華那一劍，為什么你不避開？”

眼前什么也看不見，他感覺到少年的氣息拂在額上，微涼。

鐘煜又偏過頭：“她是我家人，我沒想過她會(huì)那么對我。”

沈懷霜心底像落了枚石子，石子撞擊著心壁，又空落落地一路下墜。

沈懷霜：“什么原因？”

鐘煜：“那是我十五歲那年，跑去仙門被宮人帶回后，周瑯華刺的?！?

“那其他傷呢？”沈懷霜一頓，又道。

在他以為鐘煜不想回答時(shí)，鐘煜道：“她最多用的是茶盞。最疼的一回，是周瑯華用插墨梅的白瓷方尊打在我脊背上，花瓶碎開，碎瓷險(xiǎn)些濺在我眼裏，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臂膀上已經(jīng)都是血了。”

沈懷霜薄唇抿成一條線：“這些事沒有人知道？”

鐘煜帶著輕嗤的意味，仿佛提及一件不足為道的事：“皇后清寧殿都是一條舌頭，我不去說，誰會(huì)知道？”

沈懷霜面上覆蓋著白綾，面色卻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他的眉心從聽到鐘煜說話時(shí)就沒松開。五官緊繃著，一刻也未放松。

鐘煜靜靜凝視，半晌，道：“所以先生明白為何我在馬車上那么說了?！?

周瑯華在未嫁入大趙皇城前，也曾是萊陽山莊最有名的后輩。

從前所有人都以為，萊陽山莊將來會(huì)有位女劍主，誰想老劍主竟把自己女兒送入大趙，做了皇后。

也許同樣的困境，她和鐘煜都經(jīng)歷過，世上該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迫不得已、有心無力這八個(gè)字意味著什么。

可她入了皇城。

那些世事無奈的道理鐘煜都明白，可那些不公久而久之地傾壓在他身上，日漸激出了他的叛骨。

他知道周瑯華這樣對他，并不是這女人對他真的有多恨，他做得有多不好。

她只想洩憤而已。

恨他作為次子，生在早夭的兄長之后。

恨他不如意，不為帝王所關(guān)註，早早立為太子。

恨自己不是帝王所鐘愛的皇后，貌合神離多年，棄了劍道，偏要為他養(yǎng)育子嗣。

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也會(huì)哭會(huì)笑。也會(huì)怕疼，想被人愛護(hù)，被那么對待久了，是籠中鳥都要出逃，怎么受得了？

傷口被人看到?jīng)]有好處，旁人問起，只會(huì)添他麻煩。

久而久之，鐘煜就習(xí)慣不去說傷病，瞞起來。

沈懷霜指尖一點(diǎn)，神識(shí)化形，落在勾玉，成了一顆琉璃似的珠子，剔透瑩潤，光華流彩：“往后你要修金丹、參演論道會(huì)，去幻境那么多地方，你不能帶著沈屙舊疾去?！?

“以后有什么事你和我說?！?

他的掌心多了一道柔和的光。

這光像夜間螢火，不至于過于耀眼，靠近時(shí)都似乎也有暖意。

擁有神識(shí)的人在靈氣充足的地方，互相可以同信，雙方如有危險(xiǎn)，也會(huì)在第一時(shí)間知道。

鐘煜垂下眼，又抬眸，捧著那顆珠子，開了口：“我收了先生的神識(shí)，無論何時(shí)何地，是不是都能知道先生有安危。”

沈懷霜一頓。

聽著少年這話，哪怕他看不見仍望了鐘煜一眼。

白綾浸濕了沾染上了水汽，白綾覆蓋下，他抿了抿薄唇，極淡地笑了下。

“可以?！?

但他有危險(xiǎn)，又哪用得到鐘煜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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