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帶你回家
兩人上了畫舫最頂端的樓閣,簾紗飄蕩,畫舫穩(wěn)穩(wěn)地載著兩人,從地面上升空,又逐漸加速,異??斓爻龅姆较蝰?cè)ァ?
青年的靈力就像全然充沛地用不完。
這畫舫不用靠靈火燃燒,全憑靈力驅(qū)動(dòng),速度如流星劃空,沈懷霜握住了身后的欄桿,朝下看去,青州縮小,連河道也變成了青絲般的窄小長度。
畫舫速度近乎縮地成尺,從青州到昆侖地界,不消一刻鐘便要到了。
沈懷霜知道鐘煜靈力暴漲,誠然有天賦、有汗水、有機(jī)緣,這些年,到底他付出多少,卻實(shí)在難以想象,從元嬰突破到化神,期間失敗,再突破,有千萬次都有可能。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元嬰突破有境界需要突破。就像企圖奪他舍的黃山朱掌門,止步于化神,元嬰遲遲無法突破,又礙于大限。走火入魔也是常事。
在那三千境界中,每一個(gè)人都會見到高不可攀的危崖,從谷底攀爬到崖頂,他耗盡修為,登頂?shù)哪且豢?,害怕過,卻在一瞬的害怕又被烈火一般的動(dòng)力所取代。
沈懷霜啟口道:“子淵,元嬰突破化神,你用了多久次?”
兩人從碰面開始,荒唐事折騰過,再把心結(jié)打開,此時(shí)真的論說起修為,話峰一變,鐘煜看向沈懷霜,自然而然答:“我沒有給自己留后路,只此一遍,不過便從頭開始?!?
沈懷霜越說心口起伏越大:“不留后路是元嬰修士在大限之日,無法突破才用的破釜沈舟之招,凝聚修為也只為登頂?shù)囊豢?,你要突破不了,這一生修為就廢了……”
鐘煜附身,伸出自己雙手:“你別擔(dān)心我,我現(xiàn)在不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你面前。”
沈懷霜沈嘆一聲:“你何必呢?很多事沒有如果,我甚至覺得,哪怕我沒有陪你走過那么多事,早點(diǎn)察覺到你的心事,也不會到今天這一步?!?
鐘煜耐心看著他,撥開沈懷霜額前的頭發(fā):“你犯不著自責(zé),也不要去想過去無法彌補(bǔ)的事。我也會很自責(zé)我對你做過的事?!?
沈懷霜出事那天,就像一場夢魘。
他把沈懷霜封在寒池裏,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瘋了。鐘煜也覺得自己是瘋了,道體留存在這個(gè)世界,也不過是一個(gè)軀體而已。
可鐘煜依舊覺得,哪怕沒有靈氣,他也能想盡辦法,去追蹤沈懷霜的神識。
哪怕他折了修為,辦法讓沈懷霜重生也好,扭曲時(shí)空,讓他回到過去去找這個(gè)人也好,他總要找到與沈懷霜再見的辦法。
沈懷霜不在的頭一年,鐘煜幾乎沒有睡著過。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閣裏,他醒來就是翻書,翻書累了,就靠在書架上就地睡去,好幾次醒來,書壓在他胸口上,手邊、腦袋后,紛紛揚(yáng)揚(yáng)哪裏都堆滿了書籍。
他盯著頭頂重迭的房梁。
只要他想起沈懷霜已經(jīng)不在這件事,心口就像一把鈍刀不斷往上砸著。
鐘煜本來也覺得自己習(xí)慣沈浸在這樣的痛感裏,可麻木至極時(shí),他竟發(fā)現(xiàn)自己還能更痛。當(dāng)思念如泉涌般井噴時(shí),他總是強(qiáng)迫自己停下來,用酒醉來麻痹自己,醉生夢死一場也好,或者他把自己丟進(jìn)書裏,不眠不休。
于是思念周而覆始,他思念、停止、翻書、醒來,思念……
后來,又過了一年,鐘煜才習(xí)慣了沈懷霜的離去,他又讓自己忙了起來。
突破元嬰的境界后背就是萬丈深淵,在靈力即將耗盡的剎那,鐘煜攀到了頂峰的邊緣,花盡了身上最后的力氣,踩著懸崖邊緣,拉著自己,爬了上去。
境界消失前,他仰躺在峭壁上,大口喘息著。
手邊綻開了一朵透明如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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