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扎進黑漆秘道的金寒窗不知走出去多遠,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卻依舊估摸不到盡頭。這條秘道建的已有些年頭,欒家故去的老太爺欒克曾是威名赫赫的東海水師大都督,他于二十年前的社稷之變中擁立當今天子,立下汗馬功勞,被頒以免死鐵劵,但新朝立后欒克心中總覺不詳,也自那時起欒府便暗地掘發了這條漫長的地道,地道中不知埋藏著多少詭變陰沈的謀思。
金寒窗用傘謹慎的探著方向。衣襟裏尚有竊取高行天的火石,他沒有冒險使用,照亮黑暗的同時也會暴露自身的存在,反正敵我都在黑暗中,誰怕誰呢。秘道中聽不到其他聲響,走了這么長都是一條道通向黑,金寒窗推算著欒照已逃出去極遠,抑或早就出了秘道,可是他還不能毛躁,如果被人發現將他堵死在地道裏,難逃窩囊一死,再說這秘道中有沒有殺人的機關,很難說,雖然目前還未發現,但小心一些沒有壞處,金寒窗不想做個勇為不成反被殺的冤魂。
因為秘道狹矮,金寒窗不得不貓著身子,走太久便感覺到腰背酸痛。秘道中充斥著悶霉腐氣,他一道上都盡量不大口喘息,到這兒實在有些氣虛,他用鼻子方使勁嗅了嗅,意外的聞到了一股焦灼氣味,大概是有誰到這裏忍不住,終于點了火,金寒窗提振了精神,又向前走了十數步,“咔噠”一聲,錦瑟傘撞到了道壁上的什么東西,金寒窗湊上鼻子,聞著那未散盡的氣味,確認了的確是一支火盞,由于年代久遠,這火盞應是燒了一會就自行熄滅了。火盞雖然光明不在,但金寒窗卻覺得密道中的黑暗開始變薄,變淡,他知道終于接近了秘道的出口,金寒窗更加註意掩息,直到看見不遠方落進的一道夾雜著飛塵的灰暗光線,他的內心才激動起來,金寒窗貓行而至落光處,看著前方尚余的路徑想了想,挺直身軀從頭頂石壁分出的縫隙中鉆了上去。
井。枯井。枯井底。
金寒窗換了一口新鮮空氣,作為一只井底之蛙從望著頭頂破陋的屋蓋,他判斷著,這是一座位于屋內的古井。秘道從接星臺一直掘至此處的枯井,選址隱蔽,工程量巨大,而且似乎還有向下延伸的跡象,這就是當年風光無限的欒克暗埋的后路之一了。
枯井內緣的石塊壘得參差不齊,井底散落著些爛掉的木柴,金寒窗悄無聲息的攀到了三丈多高的井口,屋內和他料想的一樣,是個柴房,屋子透光漏風,角落裏堆滿半人高的干柴。柴房外面是個荒蕪小院,依稀能從縫隙中看到滿園的野花雜草以及散落的石墩子、破架子。金寒窗把這失望的景色收進眼底,耳中卻突然聽到了令他驚喜的聲音。
踏草之聲。
孤月懸空,雖是近夏之夜,此時的夜風也漸涼了,小院位于這片院落的最后,夜風吹動雜草,顯得有些凄清。那前方延展開來的院落倒是繁華,錯落有致,一環扣著一環,其間更起了三座小樓,只是因為今夜特殊,燈火好像也并不怎么明亮。金寒窗看著此處院落格局,算著秘道的長度,判斷此處已不是欒府。
金寒窗聽到院子裏嘈碎的腳步聲,便腳踩手抓,附住凸出的石塊,就那么攀在井口,他四肢用力,眼睛放光,動作像極了一只機敏的青蛙。
目光過處,先發現院中有兩個人,一顆光頭五花僧衣的史都,以及脫了外衣顯出斷發紋身模樣的賈文,金寒窗瞅見這兩個人就知道自己等的惡賊必定不遠了,二人的身后,有個華裔男子不停的搓著兩手。
就是他么?
不過,還有其他人。欒照的對面站著一名女子一名老婦。老婦隱在那女子身側,金寒窗看不清楚,只覺瘦小,而那女子戴著一頂墜著面紗的斗笠,亦看不到面容,但其身姿曼妙,儀態端美,料也應是個可人兒。但如欒照、史都這類色中惡鬼卻俱對女子持著敬畏的態度,尤其是欒照,看欒照的神情,似乎是在央求那女子什么。
金寒窗用心聽清語句,欒照竟是在求救命。
只聞那女子柔聲應道:“欒校尉,奴家就送到這了。”
不知怎的,金寒窗聽這個聲音再看那女子身段就覺得有幾分熟悉感覺,來不及細想卻聽欒照震驚道:“你!相爺不能就這么把我欒照拋下,如今品無三在我府上瘋狂屠殺,這世間的王法何在?還有沒有地方能講講道理了!”
“王法?欒校尉竟也知道王法了。欒校尉若依著王法,聽相爺所言,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場呢。就迎顧鐵心入暮望又如何,等居右禪、品無三一走,這暮望不還是你欒家的?顧鐵心清廉無私,可水至清則無魚,他手下沒有暗力相助,單憑一人耿直怎能斗得過你,屆時你動動手腳,顧鐵心也坐不穩這郡守的位子,相爺再于朝中給你提點一下,你當可得償所愿,可惜你……可惜你被西北王說動,妄自挑開局面,成了恭王爺試探朝廷態度的一顆棄子。”那女子諷刺地說道:“現在校尉才想握住相爺的手,不嫌晚了么。”
“我有免死鐵券在身,只要相爺這次能保住我的官爵,欒某必當感恩戴德,甘做相爺門下忠犬。”
那女子生出深深的厭惡之心,心想你犯下何等大事竟然還幻想著講道理、保官,于是只說了一句,“品無三若認免死鐵券,那些年間怎會死了那么多朝中老人。”
“不同,不同,這不相同,這張鐵券乃是當今皇上親手頒賜予我祖父,免己身死罪,更可免子孫后代死罪,此券與那些賊老逆臣所持舊朝的東西可不一樣。”欒照咬牙切齒的道:“券上明明白白寫著‘若犯死罪,罰祿米永’,我即使犯了事,也應是免了我的俸祿,頂多罰沒些家產,可品無三一聲不吭就殺上門來,這天賜的皇命難道是空口白字嗎?”
“對,這就是空口白字。品無三既來之,敢殺之,他早懷著將青州之事辦成鐵案的決心,你這鐵券可不就是廢鐵一片,你即使拿出,恐怕他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品無三不過區區一個四品御前帶刀,卻也敢仗著欽差之名行霸道事,相爺就放任他這般胡為嗎?”
“暮望這件事嘛,你沒做之前,相爺可以插手,暗中提攜點撥校尉。可現在你做了,還做得如此之大,唯恐天下人不曉,怎么收場,相爺就是說動皇上也保不住你啊。”女子見欒照仍不知所以,無奈說道:“校尉難道忘記了品無三入侍之前的身份了嗎?”
“武陵山莊……”脫口而出的四字,欒照意識到這四字時,終于明白了心中那無法擺脫的絕望是來自何處,他怔怔的道:“大司馬早已不問朝事,現今的政事不都是皇上點頭,相爺打點嗎?”
女子嘆了口氣,看著灰蒙蒙的天際,幽幽道:“一個人站得太過高遠,不是說下來就能下來的。何況誰又曉得他是不是真心要退下來。”
欒照面上一片灰暗,青州鎮逆若是大司馬授意,那么丞相府這條路子也是走不通的,可是連朱相都不能依靠,這天下還有誰能救得了自己?武陵山莊這四個字一出口,欒照呼吸都暫時的停止了。
要知司馬窮途不僅在江湖中坐著天下第一的寶座,其在廟堂之上也是獨一無二的圣裁者,他掌大司馬之權,領太傅之銜,位列三公之首,天子側旁有一席之地,并免一切俗禮,他在二十多年前的動亂中確立了新朝的根基,他一手扶持了更化改制的革新之策,他赫阻了無數來自中原四夷刺殺皇帝的行動,如果沒有這個人,太極殿龍椅坐著的絕不會是當今的這位,幾十年間的天下亦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欒照想到這個近乎偉大不敗象征的存在,揉搓的雙掌開始發抖,此刻他才將死亡與自身真正聯系起來,顫聲問道:“董襲與趙竟都被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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