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伴君如伴虎（五）

這世界上的東西不外乎如是，你以為自己掌握了什么東西，但是其實你并沒有掌握住，這個東西只是在表面上讓你覺著他是你的了，但是一旦涉及到真正屬于他的人的利益，那么這個東西便是會咬你一口，然后讓你知道，屬于你的便是屬于你的，不屬于你的便是不要去強求，否則，惹惱了有本事的人，那么就連你手裏的東西，你都是保不住。

這是陳斯爾從進宮之后開始知道的道理，到現在已經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來他勤勤懇懇，真的把自己當成這同光皇帝得人，所以，同光皇帝無比的信任陳斯爾，甚至把一些很隱秘的事情交給他來做，而陳斯爾要做的，便是在柱子需要他的時候，給主子最大的幫助，僅此而已。

同光皇帝看著跪在下面的陳斯爾心中得意，但是臉上卻是第一次露出了一種猶猶豫豫的姿態，他看著那陳斯爾，語氣之中有些許猶豫的說到“陳斯爾，這次叫你來其實歸根結底只有一件事情，不過朕有一個疑惑，不知道陳大伴能不能夠給朕解答一下？”

陳斯爾心中知曉這同光皇帝想問什么，他只是笑著看著那同光皇帝說道“陛下說笑了，老奴不過是一個奴才，主子有什么想要問的問便是了，老奴一定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同光皇帝在哪陳斯爾看不見的地方挑了挑嘴角，只是語氣之中依舊是猶猶豫豫的說道“朕想知道，三十年前究竟是什么人，讓你家家破人亡，又是為何，你會進入深宮之中？要知道，就算是在外面做些許活計總是比進入皇宮好的，畢竟進了皇宮便是代表著你家香火斷絕”

陳斯爾心中想到，果不其然是問這個問題，他知道，皇帝今天晚上喊他過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要交代，但是他的身世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若是他不交代清楚的話，同光皇帝估計還是會這樣猶豫下去，不知道該不該使用自己，他心中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是看著那同光皇帝說道“回稟陛下，想必陛下也是對老奴的仇人有幾分猜測的，殺了老奴全家的便是那朱鳳陽等人，當年僅僅那朱鳳陽僅僅是八九歲的孩童，路過我家之時在我家露宿，卻是不小心透露了他們的身份，而朱鳳陽以及他身邊那位，為了防止這朱鳳陽的身份洩露便是把我全家都給殺了，老奴也是被當年的劍術師傅給救了，但是那朱鳳陽等余孽窮追不舍，老奴無奈之下只能夠入宮”

同光皇帝看著那跪在地上的陳斯爾，心中卻是已經相信了七七八八，但是他并沒有全部的相信，因為他知道，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這個東西應該是不重要，但是確實是讓著陳斯爾很難開口，他不在強行的問，畢竟，他還有手裏面的粘桿處，他知道陳斯爾知道，所以，他知道陳斯爾隱瞞的東西一定不重要，所以，他愿意相信陳斯爾。

他抬起頭看著那陳斯爾說道“陳大伴，這么多年了，你心中可還是有著仇恨？”

陳斯爾這才是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那同光皇帝說道“陛下”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陳斯爾的眼睛便是紅了，那枯瘦的手上卻是青筋暴起，他看著那同光皇帝嗎，眼睛通紅無比的說道“陛下，這三十年又五十六天外十個時辰，老奴除了伺候陛下，其余時間進階在心中想著此事，奴才恨極了啊，恨不得生生吃了那朱鳳陽的肉，啃了那朱鳳陽的骨頭，我當年那般將他當做至交好友，看他年紀小便是讓他啊在我家住了一晚上，誰曾想到那畜生，那畜生便是做出了這種事！”

同光皇帝卻是眸光一閃，哦？至交好友？看著那盛怒之下的陳斯爾將這件事情說出，同光皇帝卻是笑了，他想，他知道這陳斯爾在隱瞞著的事情了，應該便是這陳斯爾不敢也不能夠承認這陳家滅門慘案應該也有他的一份，畢竟，當年是他帶著那朱鳳陽進入家門的。

人總是這個樣子，為自己照著理由，把自己不愿意承擔的事情就推到別人的身上去，這種事情同光皇帝見的多了，也做得多了，所以他并沒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看著那陳斯爾說道“陳斯爾，若是朕能夠給你報仇，又當如何？”

那陳斯爾卻是紅著眼睛，看著那坐在龍椅之上的同光皇帝語氣堅定的說道“雖已為奴，然，若陛下能為斯爾報此仇，斯爾愿碧落黃泉，刀山火海”

同光皇帝笑了笑，他扔給臺下面的陳斯爾一個奏折，那是鐵鉉上來的奏折，裏面的東西在同光皇帝看來可以說得上是大梁這些年來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了，不錯，裏面的事情便是那趙榮的謀劃，關于那朱鳳陽的謀劃。

陳斯爾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他看著這奏折卻還是露出了狂喜以及驚訝的表情，那表情如真似幻，就連同光皇帝和身邊那個小太監也是看不出來他其實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

同光皇帝看著那陳斯爾說道“其實這件事朕本就打算做了，方才問你，只是想知道斯爾對朕忠心與否，斯爾，現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斯爾可否愿意？”

陳斯爾只是跪在地上，深深的扣了三個頭，然后看著同光，什么也不說。

但是他的不說話其實已經是表明了他的意思，他愿意，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他都是愿意闖一闖，因為他的大仇得報，也因為，他是忠心耿耿的。

同光看著下面的人然后笑了笑，之后親自走下那龍椅，然后站在那陳斯爾的面前小聲的說這些虛什么，陳斯爾表情變幻卻是瞧不出來歡喜還是憂愁，只是最后應了下來，便是走出了干清宮。

那同光皇帝看著身邊的小太監笑了笑，之后便是回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

畢竟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