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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2 / 3）

李老四這個老鰥夫日子過得簡單，家裏沒咋裝修，就只刷了一層乳膠漆、排了電線鋪了層地磚，客廳裏沒有沙發(fā)，只有一條老式的全木長椅，和一些基礎(chǔ)的桌子柜子。

電燈亮著，電視沒開，李老四背朝客廳，孤零零地坐在陽臺上的小板凳上抽旱煙。

被旱煙熏了多年、有些灰白的墻壁上，掛著一排遺照，有李老四的爺奶父母，還有李老四夭折的弟弟和早逝的妻子。

旗袍婦女走到全木制的老式長椅上坐下，靜靜地盯著李老四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副不離手的鞋墊。

獨自坐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的李老四枯坐了會兒，咳嗽了兩聲，磕掉煙斗裏的旱煙余燼，撐著膝蓋起身，顫巍巍地走向臥室。

走到一半，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關(guān)大門，又穿過客廳把大門關(guān)上。

整個過程中，李老四似乎都完全看不見家裏的“不速之客”，對坐在客廳裏的旗袍婦女視若無睹。

旗袍婦女的視線一直隨著李老四移動，直到這個其實還不算老年、才五十多歲的男人佝僂著背，一臉疲倦地走進(jìn)臥室。

燈光暗了下來。

黑暗中，旗袍婦女那張上了年紀(jì)、卻仍然能看出年輕時姿容不錯的白臉上，露出個詭異陰冷的獰笑。

她靜悄悄地起身，雙手拽著鞋墊，搖搖晃晃地走到李老四的臥室門口。

下一瞬，旗袍婦女的身體便像是影子一般、穿透了關(guān)閉的臥室門，出現(xiàn)在李老四的床沿。

剛躺下的李老四還沒有睡，正靠在枕頭上想著心事。

旗袍婦女一進(jìn)臥室，還睜著眼睛的李老四便眼白上翻、眼皮下垂，不知不覺間陷入沈眠中。

旗袍婦女走到床邊，蒼白面孔上掛著滲人的冷笑，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人。

剛睡著的李老四，眼皮下的眼珠子瘋狂地轉(zhuǎn)動起來，未老先衰的身體一陣激烈顫抖，額頭上、鬢角處、脖頸后方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冷汗直往外冒，像是做了什么特別可怕的噩夢。

旗袍婦女那張蒼白面孔上，上翹的嘴角弧度越來越大，漸漸不似人形。

片刻后，旗袍婦女離開李老四的臥室時，已然恢覆了先前那端莊穩(wěn)重的中老年婦女神態(tài)。

臥室裏的李老四已經(jīng)徹底昏睡過去，氣息微弱，汗出如漿，像是只剩一口氣。

旗袍婦女抬起頭，視線逐一掃過李老四家客廳墻上掛的那排遺像，面上的笑容溫婉親切。

抬手挽了下有些散亂的鬢發(fā)，旗袍婦女穿透李老四家的大門，踩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幾十年歲月滄海桑田，曾經(jīng)只有寥寥幾座大城市才有的高樓如今遍地都是，就連西南山區(qū)這些土匪的后人，都能一分錢不掏，輕輕巧巧地住進(jìn)這種旗袍婦女生前都沒住過的房子裏來。

旗袍婦女的怨恨不僅沒有隨著歲月流逝褪色，反倒是越釀越深。

土匪的后人有好房子住，有好衣裳穿，有好飯食吃，她的兒女卻尸骨無存——她心中的怨恨，怎么可能淡去！

旗袍婦女面上笑容越是溫婉，眼中恨火越是熾烈。

快成功了，那排遺像裏再添上一張，她那受辱身死的怨恨、一雙兒女的血債，就算是有著落處了。

經(jīng)過三樓時，旗袍婦女聽見裏間傳來男人的痛苦呻o吟聲。

旗袍婦女停下腳步，想了想，飄進(jìn)了李俊杰家住的三零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