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別不要我

杜鳴川走進一家高檔雅致的咖啡店，靠窗的座位上，一位西裝革履、相貌俊朗的男人朝他抬手，“鳴川，在這兒。”杜鳴川頷首，逋一落座，一名侍應生便送上一束花來，鮮紅的玫瑰，精致地鋪灑著金粉。宋恒期待地看過來，杜鳴川手落在桌上，微笑道：“學長，用不著破費。”宋恒笑容不變，將菜單遞給他，灑脫地說：“我都說了，收不收在你，我愿意送是我的事。”杜鳴川只要了杯白水，宋恒卻叫住侍應生，又幫杜鳴川點了杯咖啡，杜鳴川推拒不及，等侍應生帶著玫瑰花束離開了，才道：“學長，我們聊聊那件事吧。”“你最近可真難約，在忙什么？”宋恒道。杜鳴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眸色淺淡，片刻后，忽而勾了勾唇。宋恒不自覺挺直脊梁，拿起咖啡喝一口。“忙著談戀愛。”杜鳴川道。“這樣……咳！”宋恒手上不穩，咖啡灑了出來，忙拍打西裝，杜鳴川抽了兩張紙給他，宋恒接過的瞬間差點碰到杜鳴川的手，卻被他躲過。“……”“你……談戀愛了？”宋恒努力維持著風度翩翩的笑意，“對方是？”杜鳴川道：“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宋恒脫口而出：“他知道你腺體的問題嗎？”杜鳴川神情一頓，宋恒自知失語，反應迅速地接道：“我擔心你們以后會因為信息素的事鬧矛盾，畢竟……能像我們之間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概率太低。”杜鳴川并不正面回答，“我們很合拍。”宋恒笑著點了點頭，卻難掩落寞，“如果當年……”“當年的事不怪學長。”杜鳴川道，“那份監控，學長找人修覆好了嗎？”宋恒苦澀地笑了笑，將一個u盤遞給杜鳴川，“你的事，我當然放在心上。”“多謝。”杜鳴川說著便起身，宋恒叫住他，“咖啡還沒上來……”“不了，我睡眠不好。”杜鳴川婉拒，頓了頓又補充道，“對象粘人，不快點回去又要鬧，學長的花就留著送給真正的有緣人吧。”“……怕他吃醋？”“是啊，”杜鳴川笑了下，“醋勁大得很。”宋恒楞楞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攥緊手心。

杜鳴川尚不知學校論壇上掀起了多大的波瀾，剛坐上車，突然接到楚擇燃的電話，“怎么了？”“你今天回公寓住，暫時別回學校。”杜鳴川察覺楚擇燃的情緒不大好，以為他因為自己臨時離開鬧小脾氣，語調裏帶了點哄的意思，“嗯？為什么？”“……床單被我不小心弄濕了，你回來沒地睡。”“那你怎么辦啊？”“我回宿舍。”“……”杜鳴川意識到事情不對了，要是以往，別說床單濕了，就是床塌了，楚擇燃都會粘著要跟他擠一張沙發。杜鳴川手指敲擊著方向盤，“小燃，生氣了嗎？”“沒有啊。”杜鳴川笑著，“那你是嫌棄我了？”“不可能！”“那是怎么回事？”杜鳴川嚴肅了語氣，“不要騙老師。”“……咱倆的事，”幾秒后，楚擇燃妥協，“被人偷拍了。”杜鳴川手指收緊，輕聲問：“學校都知道了？”“嗯。”“……”杜鳴川靜了一會兒，道：“小燃，你把東西搬回宿舍吧，跟別人就說我帶你做的項目結束了。”楚擇燃敲擊鍵盤的手一僵，“什么意思？”“我暫時不回學校住，在學校裏你也註意著點，我們保持距離，有人問就說照片是p的，其他的不用管，安心上課。”“……你要跟我分手？”“沒說和你分手，”杜鳴川嘆了口氣，“這是暫時的，我們以后註意點，等你大學畢業再說。”雖然知道杜鳴川是為了平息這場風波做出的決定，但楚擇燃心裏還是不甘心得很，“那我干脆就碰不到你了唄？”“……你懂事一點。”“我不想懂事。”楚擇燃悶悶道，“就不能直接領證？如果我們是夫妻了誰還敢說什么？”“那別人就更有理由懷疑你學歷的含金量了，”杜鳴川蹙眉，“以后不管你多優秀，他們都會在背后議論你走后門。”“我不在乎。”“……我在乎行嗎？”杜鳴川說，“小燃，我不想害了你，聽話，周末再來找我。”“我……”話沒說完，杜鳴川已經將電話掛斷。楚擇燃惱怒地砸了下桌子，整個人埋進沙發枕裏，冷靜下來后，卻也只能聽杜鳴川的話收拾東西回宿舍。有人問起，他只說之前跟杜教授住一起是為了做項目，教師宿舍有客房，加上是在學校裏，沒人會想到他倆那么大膽。一連幾天楚擇燃都沒見過杜鳴川，跟他發消息也極少回覆，不知在忙些什么，幾天后，學校官網公布了消息，表明照片是假的，有p圖痕跡。不論大家私下怎么討論，但明面上已經沒人說這件事。周三杜鳴川來上課，楚擇燃才等來見他一面的機會，他站在教學樓下朝杜鳴川揮手，杜鳴川卻像沒看見他般，徑直從一旁走過。楚擇燃臉色陰沈，背包一甩，緊跟在杜鳴川身后。走進教室的瞬間，座位方向有人吹起口哨，楚擇燃看過去，是王翔幾個人嬉皮笑臉地在起哄。“杜老師，今天又跟男朋友一起來啊？”“上周您跟他一起請假，是干嘛去了？”“問那么多，杜老師是omega，你說能干嘛？啊？”幾人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其他學生低著頭不敢做聲，但相互交流的眼神卻帶著興奮，唯有第一排那個曾跟杜鳴川表白的男生氣得喊了一句，“你們胡說什么！”楚擇燃緊盯著杜鳴川，腳步突然變得沈重，他看著對方不緩不慢地走上講臺，似乎沒有絲毫被影響，打開話筒開關后甚至微微笑了下。“大家安靜，現在是上課時間，私下想聊什么可以單獨找我。”“聊您那幾天在干什么也行嗎？”一人喊道，臺下頓時哄聲一片。楚擇燃拳頭已經硬了，卻因為杜鳴川一個眼神死死按捺著。杜鳴川道：“先說明一點，之前跟楚擇燃同學走得比較近，可能讓大家誤會了什么，不過我已經有男朋友，至于請假的那幾天去做什么，就不用大家操心了。現在開始上課，不想聽課的同學可以離開，尊重你們。”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很難讓人懷疑他話裏的真假，那名男生臉上有些失落，看了眼楚擇燃，又松了口氣。杜老師有男朋友也正常，只要那人不是楚擇燃就行，否則同樣是學生，杜老師憑什么只給楚擇燃機會？楚擇燃一言不發地垂著頭，放在腿上的書包遮擋住他青.筋.暴起的拳頭，長睫下眼眶通紅。他知道杜鳴川是為了跟他撇清關系才這么說，但是這樣無所謂的云淡風輕的態度，連他都要相信是真的了。放學后，杜鳴川一刻不留走進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時卻猛地被人一扯，緊接著撞進一個滾燙的懷抱，他下意識掙扎，直到那人低頭，聞見熟悉的味道，杜鳴川才放松下來，放輕力道推了推楚擇燃。“你怎么在我車裏？”杜鳴川看了看窗外，關上窗戶，“被人看見怎么辦？”“沒有人。”楚擇燃盯著他，低頭一下下碰著他的唇，“不會有人跟著我們了。”“但是學……唔。”楚擇燃歪頭堵住他的唇，年輕的側臉輪廓，下顎線緊繃，力道兇狠地吻著杜鳴川。直到杜鳴川腰肢發軟，楚擇燃摟住他腰，微微松開他，“……我在你車上，發現這個。”他的手從背后拿出，握著一捧花，紅玫瑰，碎金紙，便簽上寫著工整的鋼筆字：愿得一人心。杜鳴川喘著氣后仰，卻再次被楚擇燃強制攬著緊貼自己，重新問出那個問題。“你哪來我車鑰匙？”“我有辦法。”楚擇燃額頭用力抵著他，將呼吸都灑在他臉上，眼神執拗，“你又收他的花？不是答應過我嗎？你什么意思？”“小燃，你……”“我很冷靜！”楚擇燃突然低吼，下一瞬又緊緊咬住唇，胸腔劇烈起伏著，幾秒后，才哽咽道，“你是不是膩我了？想趁機甩掉我是不是？”“……”“別無理取鬧。”杜鳴川板起臉，“說清楚怎么打開我車門的。”“你很介意？”“楚擇燃！”杜鳴川也帶了氣，“別發瘋！你這是犯.法知不知道？”“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么？”他忽然甩出一張照片，是杜鳴川和一個alpha走在街上的背影，距離近到有些曖昧，像杜鳴川靠在那人懷裏。“你不接我電話，不回信息，就跟他在一起？”楚擇燃抿起唇，控訴地看著杜鳴川。“……我是找他幫忙。”杜鳴川揉了揉眉心，“這樣你才好脫身不是嗎？”“你明知道他喜歡你。”“我……”杜鳴川突然反應過來，“你跟蹤我？”“鳴川，老師——”楚擇燃突然又雙臂緊緊抱住杜鳴川，依戀用腦袋地蹭著他的耳朵、脖頸和肩膀，聲音放軟發悶，“別不要我好不好，我已經很努力了，以后會更努力的……”

“……”杜鳴川嘆了口氣，輕輕回抱住楚擇燃，道：“下次別這樣了，我跟他真的沒什么。”“這是你說的。”楚擇燃垂下眼睫，“老師，說謊會付出代價。”“嗯，”兩人緊緊相擁著，楚擇燃看不見的角度，杜鳴川眼神深邃地望著暗處，幾不可查地吻了吻他的發梢，勾起唇角，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