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楊活動了下手腳，突然間心有余悸的按住褲襠，先說好，不能抓蛋！

我說行。

他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停下又說，不許咬人。

我說好。

達成了共識，他就一點也不客氣了，說實話，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所以他出手是不留余地，直接就是一記飛腿踢過來，他打算一招就讓我失去戰(zhàn)斗力。我的狀態(tài)很不好，渾身都有傷，尤其是腦袋，此刻情緒激動，刺激的傷口陣陣刺痛，我咬緊牙，告訴自己，必須要贏！

我沒想過要躲這一腳，在他踢過來的時候，懷抱打開，一腳毫無阻礙的就踢在我的胸口，我喉嚨一酸，吐出一口血，那一刻，仿佛窒息了一般，我甚至感覺不到我的心臟的跳動。然而，我并沒有放手，我的懷抱收攏，死死地抱住宋楊的腳，他用力往外抽，卻是抽不出去！

你他媽放手！放手！放手！宋楊一邊喊著，一邊用拳頭砸著我的臉，幾拳下去，我的臉已經(jīng)麻木了，但是我卻咧開嘴，露出沾滿血漬的牙齒，慘烈的笑了起來，我心裏有個聲音在呼喊，宋楊，你到底是怕，你怕了！

他的拳頭，一直砸我的臉，而沒有打我的頭，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也顧忌我的傷勢，他害怕他真正的下了狠手，會把我打死，換言之，他不敢鬧出人命，他雖然狠，但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他的留手，他的顧忌，他的擔心，正是我勝利的契機！

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我用全身的力氣和體重，帶動著他往后倒，宋楊身體晃動，右腿被我拉的劈開，很痛。他罵了句，又是一拳砸在我的鼻梁上！根據(jù)他打架的經(jīng)驗，這一拳砸下去，脆弱的鼻梁骨絕對承受不住，肯定會流鼻血，劇痛會讓任何一個敵手失去戰(zhàn)斗力。可是我，根本不管不顧，鼻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鼻梁一陣泛酸，難受的我眼淚混合著血跡從面頰落下，仍然不撒手，我用力一拽，終于，將宋楊整個人拽倒！

他就算是練過，兩條腿被我扯開這么大，也仍然非常痛苦，另一只腿合攏過來，他抱住我的頭，說，這是你逼我的！他握緊拳頭，就要砸下來，可就在落下的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掙扎，我腦袋上的傷口現(xiàn)在還在流血，繃帶正在逐漸變得鮮紅，于是他并沒有砸下這拳，而是膝蓋曲起，將我肚皮一頂，我縱然不想放開，但也被這強大的沖擊力頂成蝦米狀，趁著這個時候，宋楊搬住我的肩膀，用力的把我甩出一米之外！

他有些費勁的站起來，說，你輸了。

輸，輸你媽……倒在地上的我，眼前盡是模糊，我看到了一片血色，血色中有著幾個朦朦朧朧的影子，我掙扎著坐起，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葉飛持刀殺上三樓，陳能等人不離不棄的兄弟情，葉曉曉的柔情似水，還有她媽媽的冷漠輕蔑。我不知道我踏上了一條什么樣的路，我只知道，我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搖搖晃晃，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的我站起來，我指著宋楊，豎起一根手指。

他張了張嘴，竟是沒有罵我，眼裏罕見的浮現(xiàn)出掙扎之色。

東，東哥！吳杰，張淮銘兩個人看著，忽然間就流出了眼淚，我剛才被宋楊打的時候，他們是什么感受，丟人和擔憂夾雜！他們跟的大哥，這么沒用，在小弟面前被人打，這是最損威信的，可是現(xiàn)在，我站了起來，沒有認輸，身上一片一片的血斑，讓他們感受到的是驚心動魄，還有觸動。張淮銘大聲的喊了句，宋楊你馬！我來跟你單挑！他剛沖出去，就被余仁杰抱住了，你給我站住，這是東哥的事情，他要一個人解決！

是啊，這是我的事情。我勉強露出個笑容，沒想到這個時候最懂我的會是余仁杰，我指著宋楊，你怕了嗎？如果怕，就認輸吧。

宋楊眼中劃過一絲慌亂，罵道，怕你大爺，你想死，我成全你！

他沖了上來，在我的視線裏，朦朧的影子飛速靠近，我腳步虛浮，勉強調(diào)動起力氣，朝著他撞去。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墻，宋楊不愧是練家子，在即將碰到一起的時候，他猛然側(cè)身，用堅硬的骨頭撞擊我脆弱的身體，就將我頂?shù)牡诺诺诺雇藥撞剑?

再來！我吼了句，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反正渾身都是傷，我睜大眼睛，眼前的朦朧不知為何，竟然散開了，我清晰的看到宋楊的身體，傾盆大雨在這時滾滾而落，雨水將我的鮮血從頭上沖到腳下，最后混入一股股的細流中消失不見。我清醒了許多，沖了過去。

宋楊的腮幫子一陣抖動，他一只手卡住我的喉嚨，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心，就將我的身體整個的翻了過來，他吼道，程少東，你夠了，在這樣你他媽會死的！我說，死不死不用你擔心，來啊！我的手使不上力氣，但我還有腳，側(cè)著身子，一腳就踢在他的小腿上，宋楊吃痛，舉拳砸在我的額頭！

這是你逼我的，逼我的！他比我更像個瘋子，一拳一拳快如雨點，砸在我的額頭，十幾拳之后，我的額頭那一片都變得青紅。

張淮銘和吳杰早就哭到不行，但兩個人死死的被余仁杰抱住，他吼著，別去，別去，讓東哥一個人解決！吼聲中是沙啞的哭腔。

宋楊打完這十幾拳，我的嘴裏已經(jīng)在吐出血沫了，他艱難的咽下口水，將我松開，手都在顫抖。而我，忍受了很久，積蓄了很久的最后一點力氣，終于爆發(fā)，我翻身，將他撲倒在地，兩只手哆嗦著，無力的，卡住他的脖子，我說，認輸！！！

宋楊怔怔的望著我遍布血絲的紅眼，心底莫名的感覺到了寒意，他沈默好幾秒，說，我認輸。

“認輸！！！”我沒聽清，大聲的吼著，這是我最后的一絲氣力。

“我，宋楊，認輸！東哥！”宋楊沖著我的耳朵，同樣的一吼。

“不，我不信，你不是真心服我，繼續(xù)，繼續(xù)打……”我呵呵的笑著，想要松開他的脖子，但是我的手卻不聽使喚，怎么也沒有力氣拿開。

“不，我服，我真的服！”宋楊說：“我打架，是對別人狠，你打架，是對自己狠，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我宋楊，向來只服比我更厲害的人！”

我笑著，笑出淚來，但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眼淚的滑落，疲憊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我就倒在宋楊的身上，失去了意識。

幾個人哭著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