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仁杰的父親雙目通紅，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余仁杰渾身是血的模樣，自己的兒子是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多少次打架受傷都不聽，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最后竟至于此。他望著我，很憤怒，他覺得是我帶壞了余仁杰，如果不是我，余仁杰怎么可能會有今天的災難。

我剛爬起來，又被他一腳踹翻，他說你給我滾，我不要再見到你！仁杰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就像是一只發怒的雄獅，我第一次見余仁杰他爸如此生氣，被他吼著，我心中只有無盡的悲痛，坐在地上，我搖頭說，不，叔叔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我一定要等到余仁杰脫離危險！

他又踢了我幾腳，見我還是無動于衷，最后恨恨的指了指我，就走了，那邊余仁杰他媽正在低聲的啜泣，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遠遠的看著急救室，悲痛化作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憤怒在胸中燃燒，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仇，這分明是下了死手！

半小時后，張淮銘才匆匆趕到這裏，他看著這尷尬的氣氛，先是一怔，繼而跑到我跟前，問道東哥，魚子哥怎么樣了。我深吸一口氣，點了根煙，大口大口的抽著，沒有說話。張淮銘擔憂的看了看那邊，余仁杰他爸像一只猛獸一般守住那片區域，他也不敢過去，低下頭對我說東哥，前面飯館老板說了，是一個獨眼的人來找的你，那時候你醉的不省人事，魚子才出去……

什么，來找我？心中巨震，我也顧不上別的，說你給我講仔細點，怎么樣的一個獨眼人，找我來做什么，為何他要捅魚子？張淮銘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飯館老板只看見他穿著藍色外套，一塊黑布蒙著左眼，年紀跟咱們差不多，我問他具體相貌，他也記不清了，當時本來就看的模糊。

黑布蒙著左眼，左眼，這就說明這個人是瞎子，一只眼睛瞎，一只眼睛……我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我越想越是肯定，滿腔的怒火仿佛有了發洩的渠道，雙拳緊緊的握住，原來是你！

劉洋！！！

和劉洋的淵源，要從很早說起，這就不得不提到葉曉曉，或許是上天註定吧，無意間我跟葉曉曉有了一次次親密接觸，被劉洋誤會，結了仇，之后因為葉飛的緣故，變成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我可以體會劉洋的心情，當他一年多歸來，發現物是人非，女人沒了，兄弟都跟了我，那種感覺肯定不好受，但這并不是劉洋能做出這么瘋狂的事情的理由，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這次回來變得這么心狠手辣！

還記得當初劉洋跪在葉飛面前，嚇得尿都出來了，我一度以為他就是一灘爛泥，再也翻不了身，在很多次的對抗中，我根本是徹底的忘記了這個人，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卷土重來，用這種激烈的報覆方式來報覆我。從張淮銘的話裏，我知道劉洋根本是沖著我來的，而余仁杰，卻成了我的替死鬼！

原本該我的厄難，最后全部讓余仁杰承受，我最好的兄弟，因為我生死未卜，濃濃的愧疚感浮上心頭，讓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在余仁杰的病房外，我哭得稀裏嘩啦，兩只拳頭死死的握住，尖銳的指甲刺入掌心，一縷縷殷紅的鮮血滲出來，而我卻像是毫無知覺，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生今世，必要手刃劉洋！

什么法律，什么學習，什么隱忍，都是狗屁，若是劉洋此刻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他，這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如果余仁杰真有個三長兩短，劉洋，我保證你全家都會為你陪葬！”

難以形容的戾氣直往上涌，我的腦子都有些發漲，張淮銘咽了口唾沫，有點害怕面目猙獰的我，而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那邊的燈滅了，幾個穿白大褂的一生走了出來，張淮銘趕緊拉了我一把，東哥，醫生出來了！

我連忙爬起，快速的沖了過去，余仁杰的父母無心理會我，他們圍著醫生詢問，還只是中年的模樣卻很憔悴，望著就讓人心酸，我聽到醫生說，這孩子命大，如果刀口再深一點，送來的再晚一點，恐怕他就徹底完了，現在他算是勉強穩定下來，但還不能離開重癥監護室，必須要二十四小時照料著，隨時都有可能再度陷入危險期。只要能撐過三天，這孩子就大有生還的希望，這有一份病危通知書，你們家屬簽一下吧，做好最壞的準備……

醫生搖著頭走了，余仁杰的媽媽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他爸強撐著簽好了病危通知書，我看著他遍布皺褶的面龐在轉過身的時候縮成一團，幾滴眼淚被硬生生的擠了回去，他把自己的悲痛打碎了和著口水吞進了肚子裏，安慰著妻子說放心，仁杰身體那么好，肯定沒有事的……

我撇過頭不忍去看這一幕，如同失了魂一般踉踉蹌蹌的倒在樓梯口，張淮銘扶起我，又倒了下來，最后我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魚子，你可千萬要好好的啊……”

我如同夢囈般的重覆喃喃，一拳就砸在墻壁上，劇痛讓我的指骨疼的顫抖，我的心裏總算是勉強好受了一些，張淮銘勸著我，說著什么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我滿腦子都是漿糊，亂的一團粥，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縱然一向冷靜機智的我，也失去了方寸。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隨手就掏出來，接通放在耳邊，裏面傳來了一個讓我咬牙切齒的聲音。

“程少東，我回來了，送你的禮物，還滿意么？”

我死死地捏著手機，由于用力過大塑料外殼都在咔嚓作響，我說道。

“劉洋，你死定了！”